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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蕊没有走近,只是隔着几步距离,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要穿透那层薄薄的红绸。「殷小姐?」

他开口,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床沿的身影依旧纹丝不动,连指尖都未曾颤动一下。

时间在红烛无声的燃烧中缓慢流淌。陈光蕊耐心地等待着,空气里只有烛芯偶尔爆裂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光蕊几乎要怀疑自己判断之时,那端坐的身影,那覆盖在宽大袖口下的右手,极其快速地动了一下。

那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无法完全抑制的、近乎本能的烦躁,手背在光滑的锦缎嫁衣上,飞快地、用力地蹭了一下,像是被什幺无形的东西刺挠着,急于摆脱那点不适。

有点像......猴子。

就是这电光石火的一蹭!陈光蕊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了然又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行了,悟空。」陈光蕊的声音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久别重逢的调侃,「别装了。这身行头,这大家闺秀的架势,再坐下去,我看你浑身的猴毛都要从这绫罗绸缎里扎出来了。难受不难受?」

床沿的身影明显一僵。随即,一声大大咧咧、再没有丝毫矜持的「嘿」从喜帕下传出。

只见那新娘猛地擡起手,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红盖头,动作利落得像撕下一张碍事的纸。烛光下,哪里还有什幺国色天香的相府千金?一张毛茸茸、雷公嘴的猴脸露了出来,金睛闪烁,正冲着他呲牙咧嘴地笑,那笑容里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更多的却是历经大劫后的疲惫与如释重负。

「你这眼睛可真毒!俺老孙自认学那凡间女子学得够像了,连挠痒痒都忍着!」

孙悟空随手将揉成一团的喜帕丢在床上,又忍不住抓了抓后颈,「这身劳什子,裹得俺浑身不自在,比那五行山的石头还硌得慌!」

他站起来,三两下就扯松了繁复的腰带,踢掉了脚上绣花鞋,露出毛脚,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跳到桌边,抓起盘里剩下的半颗桃子,咔嚓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

陈光蕊在他对面坐下,看着老友这副模样,心中百感交集。他倒了杯冷茶推过去,「少贫。到底怎幺回事?须弥山后来,发生了什幺,怎幺我什幺都想不起来「」

他顿了顿,「我们怎幺会在这里?这贞观十三年————」

孙悟空灌了口冷茶,抹了把嘴,金睛里的戏谑褪去,变得异常凝重。他放下茶杯,声音低沉了几分,「别提了,老陈。那场面————嘿,俺老孙打了那幺多架,头一回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凝固的时空,那几道足以碾碎星辰的恐怖身影,「最后出来的那个人,是俺师傅。师父他老人家,从来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最烦这些因果业力的纠缠。可那会儿,俺老孙被如来的佛光罩住,眼看就要形神俱灭,糖生那娃儿也只剩一口气吊着————师父他,终究还是出手了。」

孙悟空的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感激,也有一丝难言的敬畏「师父说,他这一出手,便是沾了这世间的因果。正好那场大战搅动三界,堆积的业火虽被消去了不少,但我师父说,这次量劫终究不算是过去。」

他含糊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我师父用大法力改变了某些事,也重新安排了某些事,他重新开启西游来消灭业火,也借此了断了自身沾染的因果。」

「至于玉帝、如来、老君、弥勒、燃灯那几个老家伙————」孙悟空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诮,「师父那天,可不光是救了我们。那几位离得最近,强行维持那劳什子大阵本就吃力,被师父的力量和随后引动的业火反噬正面冲了个结实,个个都吃了大亏,道行根基怕是都动摇了!这会儿指不定躲在哪个特角旮旯吐血疗伤呢。他们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来管师父怎幺摆弄?只能眼睁睁看着,捏着鼻子认了这现在的局势。」

「还有观音那婆娘!」孙悟空提到这个名字,有些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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