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顺势再寒暄几句,探一探魔门情报的虚实,目光落在尹小霜脸上时,却陡然一惊。
只见尹小霜的右眼,不知何时已化作一片血红。一滴粘稠的血泪,正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在她白皙如玉的面颊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痕跡。
陈业瞳孔微缩,几乎要脱口询问,但理智瞬间將他拉回。
不对劲。
尹小霜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漠,仿佛对此全无知觉,而站在陈业身旁的曲衡也是毫无反应。
按照先前的约定,只要曲衡察觉到丝毫异样,便会立刻將自己护於身后,可此刻他却纹丝不动。
难道说,这滴血泪只有陈业自己能看得见?
这是幻术?但为何要施展这样的幻术?
陈业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再次望向那位面无表情的掌门,语气如常地说道:“尹掌门不远千里而来,想必是有天大的要事。此地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寻一静室,再行细说?”
这句话就是给尹小霜找个藉口,若这血泪真是幻术,是尹小霜刻意为之,那么她必然是想避开旁人,向自己传达某种隱秘的消息。
陈业现在给出机会,就看尹小霜如何接招。
然而,尹小霜出乎陈业意料,这位蜃楼派掌门並未顺著他的话走,反而微微侧身,淡然地將身后的周朗让了出来。
“关於魔门的情报,乃周师弟一手探得,详情便由他向二位分说吧。”
话音落下,她便退后数步,重新隱入背景,將舞台中央留给了那个满脸阴鷙的周朗。
而此时,她脸上的血泪早已消失不见,连半点痕跡也没留下。
陈业心中疑竇丛生,却也只能按捺下来,看向周朗。
周朗似乎毫不掩饰对陈业的厌恶,语气生硬,开门见山:“据我派探得,魂火、幽罗、飞廉这三大魔头已然联手,炮製出一桩『分魂计划』。细节不明,但此事关乎魔门兴衰,其核心便在这中原皇城。如今计划已被你提前识破,飞廉与幽罗那两个魔头,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顿了顿,接著解释道:“云麓仙宗分身乏术,天心岛刚遭偷袭元气未復,清河剑派又已经分散中原各处。此乃关乎天下安危大事,我蜃楼派特来相助。陈宗主,眼下乃正魔大战,想来你不会因过往私怨,而拒我蜃楼派於千里之外吧?”
陈业眉头紧锁,只因这份情报听著漏洞百出。
以魂尊那多疑的性子,怎可能將自己的生死押在素来忌惮的幽罗子身上?况且周朗言辞含糊,语焉不详,根本无从判断真偽。
再联繫到方才尹小霜那诡异的血泪,此事背后定有蹊蹺。
但周朗已將话说到这份上,將自己摆在了“大义”的位置,陈业也不好直接驱赶。他念头一转,客气地笑道:“多谢道友不计前嫌,鼎力相助。既然如此,正好有件事想请两位帮忙。这皇城地宫深处,有洞口直通地脉,若魔门想暗中施展手段,此处可能性最大。只是我二人如今分身乏术,可否请两位先行前往查探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他故意找了个藉口,既是支开二人,以便和曲衡私下商量。同时,这也是一种试探,若周朗执意要留在他身边,那其图谋不轨的用心便昭然若揭了。
然而,周朗並未推辞,反而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也好,你我两派素少合作,恐无默契,各自为战反倒更防备些。”
说罢,他竟不再多言,与尹小霜一同转身,身形融入周遭幻术结界,剎那间便消失无踪。
陈业立刻对曲衡使了个眼色。曲衡心领神会,赤练龙佛的虚影一闪而逝,一重无形的法力屏障瞬间笼罩住二人,隔绝了內外一切窥探。
“怎么?发现不妥了?”曲衡立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