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不救,又何谈救援之语?
鲁王同自家相国相熟十数载,平素知他为人,今见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饱含深意,情知必有内情。
遂也面上颔首,许之。
“张相老成谋国,便依你言,且遣人打探一二。
其余人等各安职分,紧闭城门,以防袁贼来犯。”
众人称“唯”,皆告退。
待所有人都退下,鲁王也不回寝,只独坐王椅之上闭目养神。
未几,果见国相张华去而复返,鲁王轻笑间屏退左右,复而问之。
“张相所谋者何也?果真要去救那李平西?今可为小王言明否?”
“救!那李典必然要救。”
张华拱手而拜,抬手指了指上面,压低了声音,继而言之。
“那李典为朝廷亲命平西将军,总领梁、鲁战事,按职分论,当战事之时,王上麾下都得悉听其调遣。
今主帅战危,安有不救之理?
况且那李典还是曹丞相心腹,据闻自从夏侯惇、乐进二将投袁后,丞相军中值得信任,又可堪大任之帅才,已经少有,这李典便是其中之一。
其人持重擅守,温和稳健,常与人为善,被曹营诸将称为【长者】,军中多有交好者。
这样一位受曹丞相信重,与曹营众将交好之人,偏偏又在卞城之下,上演了此等拨乱反正,死战城下的忠义一幕。
此等忠义之名,战至一兵一卒,尚且死战不退之义举。
足以大振曹丞相如今,因夏侯惇、乐进降袁之后的窘境。”
将此间内情言罢,张华谨再拜,仰面直视鲁王问之。
“有此人珠玉在前,有他于曹营之人脉在后,老臣斗胆问王上一句。
若我等能救而不救,试问曹丞相会怎么看王上?曹营会怎么看王上?”
张华的最后一句话,更是惊得鲁王毛骨悚然。
“王上,您别忘了,我等现今可也还等着曹营派兵来救呢。
今日若做这初一,焉知镇守兖州的那位曹纯将军,会是怎样心思?”
“这”
鲁王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忙将张华搀扶起来。
“国相思谋远虑,本王所不及也!
此间道理,孤已明了,这便上陈彰将军.”
“慢!
急了,王上,您看您又急了不是。
您从小这个急性子,到而今了,也不见老成些。”
张华叹了口气,拦住鲁王,谓之曰:
“王上此前的忧虑,老臣如何不知?
鲁城之中不过一万守军,若出兵救援,兵少了去也无用,兵多了又恐袁军来犯。
是以,此间之事当虑万全。”
见他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架势,鲁王哪还看不明白张华的意思,当即拱手而拜,执礼甚恭。
“还请张公教我。”
张华颔首,为之娓娓道来。
“能救而不救,是为罪。
可若没等我们救援,那李典已经死了,自然也就不用出兵救援了。
眼下袁军两万来势汹汹包围卞城,根据那使者所言,李典麾下不过八百残兵拒守城下。
此等兵力又不能入城而守,无有守城之利,纵他是天下名将,区区八百人又能在城外坚守几天?
现今虽有一使者来求援,但兵者诡道,我等焉知这使者不是袁军故意为之,用以诈开鲁城?”
张华话音一顿,捋须而笑。
“所以我们得先派人前往卞城附近核实消息,这是合情合理,谁也拿不住错处的。”
鲁王恍然!
他一拍桌案,几欲起身。
“等他核实消息回来,李典早死于袁军之手。”
“现今已明了袁军此前一日破城之计,不过是借李典诈开城门。
今既被我等所知,便不足为惧,凭城中一万守军,充沛粮草,面对两万袁军,至少能拒守月余之久。”
张华拱手告退,“王上只谨守鲁城,等待朝廷援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