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到曹丞相日渐消瘦憔悴的身形,这些人怎不感激涕零?
可当他们都为自己的轻鬆而感到羞愧,表示愿为丞相分忧时。
曹操总是饱含深意的望著他们,抬手用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谓之曰:“汝等皆国之栋樑,剿除袁逆,匡扶汉室,还指望你们。
至於...这些许琐事,本相一肩担之。”
曹丞相,你这个傢伙..
如此尽忠职守,殫精竭虑,为国操劳,而体恤臣子,群臣孰不动容?
就此,因为曹操听从了荀攸的諫言,不知该如何调查出麾下的通袁贼,又为了避免主臣离心,辕关自生內乱,故不敢轻举妄动。
於是疑心深藏,表面维持著辕关內的君臣相得,实则凭藉著自己的能干他就多干点,一个人把大家的活都抢著干了。
结果士卒高呼万岁,群臣皆呼明主,辕关的人心不仅没有因袁术的计策而离心离德,甚至越发凝聚激昂。
然而这一切,並非是没有代价的。
整座辕关,整个曹营集团核心,士卒、將官、群臣,这所有的平衡,却维繫在一处极为脆弱的锚点之上。
这个锚点,便是曹操的身体!
关外,有天生邪恶的袁公路,从早打到晚,又从夜到明,十二个时辰连轴转,根本不给人休息。
关內,又有一个个大奸似忠,真假难辨的通袁贼潜藏,让曹操不敢疏忽大意。
於是事必亲为,军务堆积如山,烛火彻夜不熄。
就连后方,也有洛阳政务送来,各处军情不断,烦不甚烦。
偏偏还头疼难愈,又不信任医者,不肯接受施针,就连张汞每次开的汤药,曹操都得自翻医书,以对症查验,最后命人抓来药材当面熬煮。
就此,衣带渐宽,曹操原本正值年富力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苍老。
是日也,荀攸至关上入见,目光落在曹操鬢边新增的白髮上,轻声道:“丞相何苦操劳至此?
张太医常要攸来劝丞相,当少忧战事,多些静养。
忧思伤神,熬夜操劳,汤药可治身上之病,如何能医心中之疾?”
曹操闻言,放下手中提神醒脑的药汤,抬起一双眼圈凹陷,疲惫深重的眸子望来。
“天下未定,袁术大军就在城下,窥伺之心,日夜不休。
城內人心稍定,却系操一人之身,汉室兴亡,操一肩担之,这静养”二字,又哪里寻得到?
乱世至此,中原浮沉,只在此战,袁术就在下面盯著呢,我若停下,只需片刻懈怠,便是满盘皆输。”
他重新坐直身子,將眼底的疲惫强行压下,抬手按压仍在隱隱作痛的额角,问之曰:“公达此来,所为何事?”
荀攸嘆了口气,他此时都不禁有些后悔。
自己当时只想著要稳住群臣,避免主臣生疑,离心离德。
是故,只能苦一苦丞相。
但现在看来,是不是有些太苦丞相了?
別到时候辕关破,不是因为群臣离心,也不是因为通袁贼里应外合,更不是被袁术大军攻破。
反而是丞相的身体先支撑不住倒下了,这可如何是好?
儘管心中忧虑,眼下也不是劝慰之时,荀攸还是道出了此行来意。
“丞相,都亭侯曹安民入关,已有时日。
今其出使任务已尽,回袁营之期將至,却不知我们是否放行,又该如何处置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