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高览叹了口气,情知郭图这是要拼上一切,誓破长安城了。
遂将郭图给他二人的压力,再度转嫁给麾下众将,于是众将再传士卒。
迫于军令,魏军士卒不得不将一批批的流民驱策过来,送死攻城。
同时他们也藉此机会,裹挟百姓当做人盾,消耗汉军箭矢落石,图谋攀城之机。
汉军亦是无法,若是什幺都不做,一味射杀城下百姓,唯恐不仅使汉王失了仁德之名,更使城上百姓兔死狐悲而生怨。
只因魏军这才刚开始四面来袭,便有不少城上百姓同情泛滥,见不得这等人间惨剧,特过来说清,求汉军既有办法,不如也给其他三面城墙的百姓一线生机。
张绣当时就想砍人了,可偏偏有些事,以他的身份不能做,有些话以他的政治立场也不能说。
目下汉军经历几天大战,守军只不过剩下四五千人,分到长安每面城墙之上,不过一千余人。
才这幺点人手,根本不可能守得住偌大的长安城,所以能坚守至今,还得仰仗这些黄巾百姓。
因此权衡利之下,张绣也只得效仿此前之事,于其他三处城墙之上,也为城下百姓留了一线生机。
为此只能由张绣、胡车儿、张先三人,也各自镇守一架云梯,四人各领千余守军,辅以大量百姓镇守一面城墙。
如此又苦撑了数日,这一日长安城中火油终是耗尽。
城头滚木石虽密集如雨,投掷者却多为未经训练的百姓,如今守军又被分了四处,孙策、张绣等人又被云梯牵制。
自然需要火油以弥补百姓守城之失误缺漏处大增,而火油也因此很快被消耗殆尽。
张郃、高览见如此时机,哪里肯放?
忙趁机指挥魏军集中力量强攻一处,终是在张先镇守之西城门,寻得破绽,杀上了城头。
另一边北城的张绣,闻听西城张先有失,忙暂且将北城的百姓云梯,交由麾下众心腹亲卫看管,亲自带一队精锐,赶往支援。
于是乎,西城之上,刚趁着张先为救援云梯之上的百姓而分心之时,趁机攻上了城头的魏军,转眼就看见一排飞枪被投掷而来,当场就死伤一片。
正陷入苦战之中的张先大喜,忙呼之曰:「飞枪所至,是北地枪王到了!
众将士,随我杀!」
当即不足千人的汉军守军气势如虹,而魏军则肝胆俱裂的擡眸望去。
果见迎面而来的正是全副武装的三百重甲士卒,为首之人,正是张绣!
「北地枪王张绣在此!
上城者,死!」
言罢,张绣又是一杆飞枪掷出,当场钉杀一人!
百步飞枪,例不虚发!
魏军将士,怎不骇然?
那一刻,他们脑海中不由浮现数日之前,张绣率三千骑军于十万大军中纵横驰骋,无人可挡的景象。
这一霎,他们再度被回忆起了那被飞枪所支配的恐惧!
受张绣气威势所慑,魏军之中多有惊惧者,即便有悍勇之士敢上前,区区爬上城头的这些许人手,在三百下了马的重甲精锐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飞枪所到,重甲如林,城头很快尸横遍野,张绣迅速击退了登上城的魏军,刚欲斥责张先几句。
便又听闻北城告急,趁着他不在,北城也被魏军乘势登上了城头。
张绣乃率重甲军回返,飞枪所到之处,怎不血流成河?
所幸其余的南城和东城,有孙策及胡车儿镇守,暂且安稳,尚能支撑。
因此张绣虽然东奔西跑,要在北城、西城之间两面支援,到底还有张先为他分担些许,总算勉勉强强又守下一日。
然而当天晚上,因为魏军今日几次登上城头,杀伤了不少百姓,使守城助战的百姓,面上多有惧色。
说到这,倒还要多谢郭图这几日在城下不断上演魏军驱策流民百姓上城送死的一幕。
使魏军之残暴歹毒,被众百姓亲眼所见,眼下这上城头丢石头砸魏军,已经不仅仅是在赚功绩点,搏一份未来了。
而是实实在在在当下守护这座长安城不被那残害苍生,暴虐无道的魏王统治,是在守护他们身后的亲人家园。
更是在捍卫他们的「新光武皇帝」汉王,以及那一位位太平道人口中描绘黄天太平。
因此百姓尽管惊惧战栗,但站上城头,扔石头砸魏军的信念,却前所未有的强烈。
毕竟这汉王与魏王之间的鲜明对比,可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
倘使现在不努力守城,来日长安被魏军攻破,想想那些被驱赶送死的流民就知道,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死好到哪去。
看着周围百姓虽则浑身战栗,两股战战,但眼神坚定,仇深似海望着城外魏军的模样。
张绣都不由一阵默然,同时又心有余悸,暗道:
【莫非破绍之事,真应在这位郭图身上?】
否则若非他出谋划策,魏军倾十万人四面齐攻之下,一旦找到破绽,攻上城墙。
百姓亲眼见了死伤,惊惧之下,只怕早作鸟兽散了,又岂会还坚定的留在城头,助我等守城?
而若无百姓相助,我等区区这些兵马,只恐早为魏军所破也。
【义父料事如神至此?果天人乎?】
然而当张绣找来孙策,将他心底这个令人细思极恐的想法一一道来,换来的却是孙策一个【你还是太年轻了】的眼神。
张绣:「???」
孙策一言难尽的看向他,只淡淡道了句。
「当初我等随父王破辕关,大军追曹操北上,时闻袁绍自北方来,欲夺洛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