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刘使君表字‘玄德’,与先祖父尊号暗合天意,此非偶然,实乃谶纬所示之缘!”
“昔日郭公刊石颂扬‘玄德先生’,谓‘避名而名我追’,今‘玄德’之名追至三辅,恰应‘名随德至’之谶。祖父避名而百世流芳,刘使君秉‘玄德’而兴仁义之师。名号相承,天意昭然!”
“谶语有云:‘玄德临关,乱秽自清’。刘使君掌皇权特许之威,持西园精锐之锐,更承‘玄德’德行之号,正为荡涤三辅而来。”
“阿父若借祖父‘玄德先生’清誉引为纽带,助刘使君匡扶汉室,既是遵奉谶纬天命,亦是光耀门楣之举。豪贼畏‘玄德’之名而丧胆,百姓慕祖父遗德而景从,何虑立足之难?”
“此乃以‘玄德’应‘玄德’,以谶纬续家声!阿父助他,便是承祖父遗志,顺天应人之举!”
法衍听得目瞪口呆。
这都能扯到谶纬天命上?
吾儿莫不是在诳我?
虽然心头生疑,但法衍又不能断定法正是否在胡言。
毕竟法衍之父法真对谶纬之学本就颇有造诣,传学给乖孙法正也不足为奇。
接连被法正反驳得无话可说,法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依旧板着脸道:“就算如此,可我与刘使君素不相识,我也非扶风名士,刘使君又岂会信我用我?更何况,我如今还要守孝,岂能轻易离开?总不能让刘使君亲自来郿县见我吧?”
“此事易耳!”法正嘴角泛起得逞的笑意:“阿父可书信一封,儿愿携信前往长安,以表阿父相助之意。”
“你,你,你,你要去长安?”法衍更惊,断然呵斥:胡闹!岂不闻,父母在,不远游?”
法正坦然轻笑:“阿父莫要诳我,《论语》说的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况且,我若去了长安,阿父孤身一人在此守孝,便不会被豪贼裹挟。此乃两全之计,还请阿父慎思!”
法衍不由紧蹙眉头,也知法正所言有理:人一旦没了妻儿在身边,就不怕任何威胁。
敢用强?有死而已!
可法衍是谁?
名士法真的儿子。
若为法真守孝期间被群豪士逼死,那这群豪士也别想再在扶风混了。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明面上该讲的规矩还是得讲的。
反过来讲,这也是法正想去长安寻求刘备庇护的原因。
法衍若是不肯出头,那这群豪士极有可能不择手段用阴招,譬如弄死法正嫁祸给正在扶风追捕盗贼的西园兵。
真若如此,不论谁输谁赢,法正都输了。
人死是不会复活的,死了也就啥都没了。
这些年在扶风,法正见惯了豪贼兼并田宅、强抓奴农的手段,也深知人不狠站不稳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