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不悦道,“朕不过说了你一句,就跟朕生了嫌隙?”
“没,不是,皇上误会奴婢了。”
冯保满脸堆笑,讪讪道:“那奴婢就斗胆了。”
“常言说,疑人不用。既然这李成梁或多或少有问题,何不弃而不用?”
朱翊钧愕然:“弃而不用?”
冯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大明人才济济,少他一个李成梁不少,多他一个李成梁不多,铁岭卫只是辽东卫所中的一个,换了也就换了,又有何打紧?”
“……”
“呃……奴婢说的不对?”
朱翊钧无语道:“对,别说李成梁只是一个铁岭卫指挥使,纵是辽东署都督同知,朕要换,也是轻轻松松,前提是……凭什么?”
“凭您是皇帝啊!”冯保理所当然的说。
朱翊钧满脸黑线:“人没犯错,且有军功在身,皇帝说换就换,别人会怎么想?大明这么多卫所,这么多指挥使,以后谁还敢实心用事,谁还敢身先士卒?”
“可是……这李成梁不是有问题吗?”冯保弱弱说。
“你能证明吗?”朱翊钧白眼道,“朝廷都没有确凿证据,如何取信于人?”
“呃……”冯保悻悻垂下头,道,“皇上恕罪,奴婢只是见皇上不痛快,奴婢也心里不痛快。”
朱翊钧深吸一口气,轻轻道:“再不痛快也得讲理,也得师出有名,不能全凭喜好做事,更不能由着性子来。”
冯保叹服:“皇上圣明!”
“……少拍马屁了。”朱翊钧没好气道,“还以为你真有奇思妙想,还得靠朕自己啊。”
冯保悻悻。
“要不要奴婢着人暗中监视李成梁?”
“不必!”朱翊钧道,“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会让朕满意的。”
“万一他不够聪明呢?”
“?”
“奴婢蠢笨,皇上圣明。”冯保抬手拍了一下脸,干巴巴道,“瞧奴婢这张嘴,皇上说李成梁够聪明,李成梁一定够聪明!”
“……忙你的去吧。”
“哎,奴婢告退。”冯保行了个礼,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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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同馆。
李成梁一边喝酒,一边揣摩圣意……
赏又不赏,罚又不罚,走又走不了,留下也没个说法,这到底是闹哪样啊?
酒一杯一杯的喝,问题却是一个也想不通。
李成梁满心憋闷,只觉倒霉透顶——天可怜见,皇帝会做什么梦,我李成梁一个远在辽东的卫所指挥使,哪里会知道啊?我又不是皇帝贴身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