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认为自己猜对了,安部堂確实有冠冕天下的心。
张则士反而放鬆了一些,此刻他已经確信,对方应当不会再將他怎么样了。
“谢大人!”
张则士再次叩谢以后,方才站了起来。
安昕这时候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著张则士。
他平日不喜別人的跪拜,此刻却让张则士跪了將近十分钟。
张则士是真正的海上梟雄,要把这样的人真的收服,怀柔是不可以的。只有让其明白双方之间的鸿沟,將之真正的慑服,他才会认真听话、认真思考、认真投靠。
早上安排第一造船厂下水的第二条铁甲船一伍仁號,在洛河之上巡游夸耀武力,便是为了如此。
而张则士此人,纵横海上半生,或许学问还不如些老明经,但其眼界却远超朝堂之上的袞袞诸公。
此人合用。
只要收服其人,不但少了此人掣肘,还立即拥有强势的海上势力,立即就能在东海之上立住。
而指望东阳水师,哪怕稳步推进,造船要时间、招募训练船员要时间、打出威名要时间,几年乃至十几年时间恐怕都难以真正控制偌大东海。
“可有字?”
安昕问道。
“回稟部堂大人,允中。”
张则士回道。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安昕轻声念道。
为官以后,他为了不在同僚交流中露怯,也曾苦研经义。
以他穿越前一路卷出来的精神,后来又在“飞飞”的帮助下研习,再结合前世两宋之后发展而出的大量经典,包括朱熹、王阳明、顾炎武、黄宗羲等人的经义。
安昕的学问水平早已经不比朝中正统官员差了,再加诸位大家理论加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说独树一帜,也已算得上见解独到。
“允中,陪我走走。”
安昕移步,绕过雕塑以后,沿著宽阔的石板路,朝著山上走去。
“是!”
张则士小心应了一声,小步追上,亦步亦趋的跟在安昕身后半步,小心陪著。
张良、万泽文、何西及数名护卫坠在后面几米。
其余人等,则落后几十米远远跟著。
“当今天下局势,允中怎么看?”
安昕背负双手,攀爬著梦龙山。
吴州工科大学的校舍,一路从山脚建设到了山腰中段,还囊括了两个平静无波的湖泊,一个如月牙,一个如生,从山上看下去,像是镶嵌在山间的两块碧绿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