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顿送别晚宴,便吃得很快。
眼看着快散场了,李在淳便撂下筷子,问:“江先生明天几点走?”
“一早就走。”江连横说,“这次坐船回去,不坐火车了,心里头多少有点儿膈应。”
几个高丽棒子问他,准备坐哪条船回去。赵国砚报了船号,不料竟恰好是崔映贞兄长来时的那条船。
有人乘船来,有人乘船去,都是为了团聚。
大家都说巧了,便又忽然感慨起来。
江连横敲出一支烟,也说:“我还没坐过船呢,合计看看海,心里能敞亮敞亮,也挺好。”
李在淳点点头说:“江先生现在也算是沪上闻人了,可惜咱几个不太方便露脸,明天没法亲自到场,今晚这顿饭,就算是给你们送行了,还请江先生多多包涵。”
“什么闻人呐,别寒碜我了。沪上不缺新闻,我这一走,用不了多长时间,大伙儿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我们不会忘,义烈团不会忘。”
李在淳话音刚落,其他几个高丽棒子便立马附和起来。
“对,我们义烈团,原本就是在白头山脚下成立的,虽然咱几个在沪上,但弟兄们更多都在东北山区,江先生以后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就尽管开口,弟兄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困顿时,就该有些豪迈气。
“那好,以后你们义烈团如果需要帮忙,也可以尽管来奉天找我。”说着,江连横提杯起身,“要分别了,有机会常来常往,别忘了交情,咱就以茶代酒,干了吧。”
“干了!”
众人仰头杯尽,各奔前程。
…………
席散以后,回到老庆云旅馆,江连横等人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离开沪上的行程很低调,除了护军使署的吴长官以外,其他人一概不曾通知。
可就在这整装待发的时候,店里的伙计却又敲了敲房门,说是有人来找。
话没说完,就见他身后突然窜出来三个人影,抻脖往屋里一看,立时惊声问道:“江兄弟,你要走了?”
江连横闻声一怔,抬头看过去,来的果然是王老九、戴秋生和陈立宪,于是连忙起身迎到门口。
“九哥,你咋来了?我听吴长官说,你不是去临安了么?”
“刚回来,这不是怕你要走,所以才赶紧过来看看么!”
王老九走进来,见行李都已经归置好了,就问:“干啥这么着急,晚两天,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咱们好好喝一顿再走吧!”
“票都买好了!”江连横摇摇头说,“早就该走了,眼瞅着都快过年了,雁声还得尽快入土为安呢!”
死者为大,王老九又挽留了几句,见对方态度格外坚决,便不免懊恼起来。
“这事搞的,才几天没见,你就要走了,我这也没啥准备呀,明天早上还得去趟护军使署呢!”
“嗐,啥也不用准备!头走之前,咱哥俩还能赶上见一面,这就比啥都强了。”
江连横邀三人落座,说了几句话,便问:“九哥,听说你去见卢督军了?咋样?”
王老九略显得意,笑着说:“卢督军听说我干过革命,跟杜镛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准备给我指派点差事,现在还没定下来,估计是帮忙练练兵,或者搞个别动队之类的吧!”
江连横一愣,忙问:“那斧头帮咋办?”
王老九摆摆手说:“我不在的时候,立宪帮忙管事。”
听了这话,江连横不禁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