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北掀开门帘儿,迈步离开军帐。
其实,在奉军內部,像北风这样对鬼子心怀戒备的军官,也不在少数,只可惜上樑不正下樑歪,奉系本就是倚仗小东洋的扶持,一步步壮大起来的,自然免不了受制於人,连带著各级军官也都敢怒不敢言,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离开后方大帐,几人顺著土陂朝前线阵地走去。
崛川等人走得不紧不慢,神色轻鬆,甚至有说有笑,明明是奉系內乱,反倒像是他们打了一场胜仗。
赵正北眉头紧锁,低声问:“喂,这几个鬼子说什么呢?”
常念慈仔细听了一会儿,说:“报告长官,他们在念叨郭鬼子,说他叛乱的事儿。”
“怎么,他们还有其他情报没说?”
“那倒不是,可能是在开玩笑吧,我听他们好像在那感谢郭鬼子呢!”
“感谢?”赵正北沉思片刻,点点头说,“是应该感谢,奉军打奉军,他们当然高兴了。整整七万精锐,没用来问鼎中原,没用来抵御外辱,全都用在窝里横上了。我要是洋人,我能笑掉大牙!”
“长官,还不止这些吶!”常念慈也说,“我是军务机要室的,我知道具体情况,郭逆倒戈之前,关东军满打满算,也就七千多人,自打他造反以后,东洋人从高丽和本土调兵,整整扩编了一万多人,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走了。”
“哼!打著少帅的旗號反老帅,说什么抗日救国,结果连南铁附属地都不敢跨一步,他抗的什么日、救的什么国,造反就造反,堂堂正正说出来,大小还算是个爷们儿,整这些乱七八糟的藉口,最后还是关东父老跟著遭——”
话还没说完,赵正北突然停下来。
不知不觉间,大家已经走到阵地旁的缓坡上了。
崛川少佐拿起望远镜,先是望了望巨流河对岸,隨后又顺著阵地战壕左右扫视两眼,提出几项颇为中肯的建议。
赵正北也並非死犟,见对方说的有些道理,就立马命令副官过去改善阵地布防。
紧接著,崛川少佐又转过身,低声问道:“贵军现在有多少弹药储备?”
赵正北想了想,说:“够用。”
“够用?”崛川少佐训斥道,“赵长官,你是团部的最高指挥,你的职责是说出具体的数字,而不是够用!”
赵正北嘆了口气,说:“弹药每天都有补充,具体多少,还没来得及统计。”
闻言,渡边中尉和水野少尉眼里露出不屑——这就是奉系军官的职业素养,支那人註定打不了胜仗!
崛川少佐却没有妄下定论,接著又问:“那你们的粮草物资呢,还有多少储备?”
赵正北想了想,又说:“够吃。”
“你们这支部队,平均服役时间有多久,平均年龄是多少,还有识字率和军官占比,又具体参加过哪些战爭?”
“记不太清了,锦州失守以后,我部略有些战损,后来另有兵源补充,还混编了其他残部,我现在也不是很了解。”
崛川少佐眯起眼睛,沉声却道:“赵长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