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十年,他身上原有的流氓气逐渐得到洗练,现如今已经越来越像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军官了。
等不多时,旅部传来回电。
通讯兵转译汇报道:“团长,上峰命令我部坚守阵地!”
赵正北点了点头:“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说完,便又起身离开,回到阵地上去亲自督战。
“轰隆隆——”
“轰隆隆——”
炮击声断断续续,始终没有间断,直到天色蒙蒙亮时,方才逐渐稀疏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阵极其微弱的枪击声。
看样子,大概是郭军发起渡河强攻了。
赵正北不清楚中路军的战况如何,也不知道北侧的黑省骑兵旅是否有任何应对,他只能静静地等待上峰的命令。
战场上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很无聊,普通官兵根本就不清楚整体局势,只是按照吩咐做出相应的行动。
指挥部让他们向前移动三十里,他们就向前移动三十里;让他们向后移动三十里,他们就向后移动三十里。
有时候是佯攻的诱饵,有时候是殿后的炮灰。
在没看到敌军之前,官兵多数情况下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但今天的情况却有所不同,直至天光大亮,赵正北的部队仍然没有接到任何命令。
不过,先前派出去那队侦察兵,倒是带回来一则重要情报——今日拂晓时分,郭军的确发起了渡河强攻,敌军官兵利用小木板,或是干脆徒步涉水,向中路军阵地发起冲锋。
“情况怎么样?”赵正北急问。
侦察兵摇摇头说:“不太清楚,当时的状况比较紧急,中路阵地被炮击得很严重,郭军渡河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阻碍。”
赵正北坐不住了,立马起身返回军帐,准备再次向上峰请示,是否需要团部支援。
未曾想,刚走到军帐前,就见东洋顾问团竟也迎面走了过来。
水野少尉面色阴沉,边走边嘀咕道:“奉军的战斗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我们已经帮忙到这种地步了,他们竟然还是挡不住郭军的攻势,简直是一群废物!”
渡边中尉点点头说:“看样子,只能直接出兵干预了。”
崛川少佐却道:“也有可能是他们不肯下死手,毕竟双方都是奉军,而且张少帅对郭鬼子过于偏爱,导致手下官兵畏首畏尾,不敢全力阻击,总之一切都有可能。”
三人说的都是东洋话,赵正北自然听不懂,便只好撩开门帘儿,冲帐内大喊:“常念慈!”
“到!”
常念慈从军帐里冲出来,左右看看,立即履行起随军翻译的职责。
崛川少佐开门见山,很干脆地分享情报道:“贵军中路阵地出现缺口,郭军已有小股部队成功渡河,目前正在周边村屯展开激战,情况非常紧急。”
赵正北应声愣住,难不成巨流河防线也要失守么,于是又连忙冲帐内大喊:“通讯员,马上向指挥部请求指示——”
“不用请求指示了!”崛川少佐打断道,“战况危急,我军会立刻出兵支援,赵长官只管守住阵地就行了!”
赵正北面露狐疑,没有理会,仍旧固执地命令道:“通讯员,马上向指挥部请求指示!”
渡边中尉和水野少尉互相看了看,忍不住冷笑着小声嘀咕几句,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很快,通讯兵就回禀道:“团长,旅部转指挥部电令,要求前线阵地指挥官按兵不动,继续坚守岗位,另外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