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院子里忽然传来动静。
三人翘首一看,却是李正西和海新年正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李正西走进客厅,坐下来就说:“哥,秦怀猛那事儿黄了,邵掌柜和冯掌柜都没签合同,有几家之前已经签了的,一看城里示威游行,家门口都被泼了粪汤子,现在知道怕了,有几家老板还跑去商埠局告状,说要废除合同呢!”
江连横颇有些感慨,说:“没想到,邵掌柜六十多了,也还有点血性。”
李正西叹道:“嗐!他也是没招了,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闯虎点点头说:“那确实,人都是逼出来的。”
大家愣了一下,或许是受到他平时著作的影响,都觉得他话里有话,再看他时,眼神里都有些异样。
闯虎皱起眉头,尚不自知地问:“咋了,我说的没错啊,人就是逼出来的。”
“虎子,上楼待会儿去吧!”江连横支开他说,“老实等着开饭,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等闯虎走后,胡小妍才问西风:“那邵家人现在怎么样?”
李正西说:“老头和儿子都被抓了,一个在南城监狱,一个在租界大牢,家里就剩下老太太和儿媳妇,还有个孩崽子,店里也被搬空了一大半,俩人现在正忙着筹钱,打点官差,让老爷子少受点罪呢!”
“唉,也不容易。”
胡小妍叹了口气,咳嗽两声,又对江连横说:“虽然邵家没有明确表态,但不管怎么样,人家也没签合同,眼下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要不你待会儿过去看看,帮忙打点打点,保不齐人家就顺了咱们的意思呢!”
江连横也觉得这是个佯装伪善的好时机,就点点头说:“行,正好我再去衙门打听打听,这案子最后到底怎么算。”
说罢,又转头望向西风,接着问:“国砚呢?”
“哦,老赵带着曾守义,正在南市场溜达街呢!那边人多,他们俩抛头露面,打算看看能不能勾来几个投降的合字!”
“也好,尽快挑唆他们散伙儿,到时候秦怀猛也就不攻自破了。”
“问题是,到现在也没找到秦怀猛藏在哪儿!”
李正西话到此处,忽然有些困惑,便问:“哥,那天满蒙文化协会开会,我手底下的招子,明明已经看到秦怀猛进了平安通207号,闯虎也确定,孟铎那小子还去那见过秦怀猛,你怎么……怎么就一口咬定秦怀猛不在那呢?”
海新年也觉得奇怪,跟着说:“干爹,我跟赵叔也去踩过点,最近这些天,那栋小洋房周围到处都是鬼子,里面住的人明显有点身份,不是秦怀猛,还能是谁?”
“他不在那,”江连横很笃定地说,“那些鬼子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可是……有什么根据呢?”
“根据?”
江连横想了想,拍拍海新年的肩膀,笑着说:“等这阵子过去了,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根据。”
海新年点点头,自然没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