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朱武来说:「将军拦得这一路,还当再拦一路才是!如此,方是半数。」
苏武也笑:「朱武兄弟何以觉得两路就是半数?」
朱武便也笑着来答:「将军自是心知肚明,既然八路,那自是真假参半,一路掩护,一路运送,两路,自是半数。」
「某得朱武兄弟,如那刘备得诸葛武侯。」苏武从来不吝啬夸人之语
「不敢不敢,岂敢比诸葛武侯。」朱武连连拱手,其实心中也知,只待这一次过后,将军之信任,便是无以复加,往后大小之事,只怕都会来问。
朱武自还有言语:「是卑职得遇明主,一身本事,才真有用武之地。」
「好一个用武之地,某这军中,便是朱武兄弟用武之地,此话说出,定不相负!」苏武承诺一语,有时候,这种话,就得说出来。
特别是仗义屠狗之辈当面,就得说。
换个词也行,那就是草莽之人当面,承诺直白,很重要。
朱武拱手:「士为知己者死!」
朱武也知自己该说什幺。
「某定带着弟兄们,都奔个好前程!」苏武再答一语,这一语说出,左右都去看一眼。
武松嘿嘿在笑:「自是与哥哥一处,还愁什幺前程!」
众人皆笑……
武松身后,还有一骑,是那石秀,他没笑,只是也在看左右之人,目光里好似有了几分神采。
还有那林冲,只看苏武背影,陡然觉得今夜不同以往,莫名升起几番别样的憧憬。
天色渐明。
兖州齐州交界之处,山林之中,躺得三百汉子鼾声如雷,车驾二三百,便在树荫之下遮掩……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大喊:「有官军,有官军!」
随后,整个林子忽然炸了一般,不知多少人梦中而起,拿兵刃,取弓弩,乃至有些人急忙去穿甲胄。
「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倒是反应也快,官军其实还远,便是早早被暗哨发现。
有那穿着甲胄的大汉在喊:「往前来列队,列军阵,站齐了,站齐。」
也还有呼喊:「兄弟们不要惊,官军算不得什幺,咱们在高唐州,不知杀了多少,官军不过皆是贪生怕死之辈,咱们连胜几番,今日再胜就是!」
这一语来,三百号贼人,倒是真不太惊慌,列队便也显得有条不紊。
便是那呼喊之人,此时手持大朴刀,穿了甲,上了马,来回巡视:「兄弟们只管听我口令,咱们以逸待劳,只待官军近前,兄弟们就随我去冲,官军怕死,一冲就散,只待杀得个片甲不留,都是大功,回山寨,都有重赏,三五十贯不在话下,那些官军兵刃甲胄,只管谁抢来是谁的……」
就看得满场列队的贼汉,一个个激动不已,便是官军着实无能,已然胜了几仗了,再杀一番,三五十贯不在话下。
虽然队列并不齐整,但也显得从容非常。
众多贼汉,一个个摩拳擦掌,有人来呼:「今日,我当杀两个。」
那个便叫:「你还杀两个,且看爷爷,杀五个不在话下!」
「官军的甲胄好,我要一套,莫要与我抢!」
「我当也要一套好甲。」
一时间,当真士气极高,还能有说有笑,且不说已然连胜官军几次,就说这些汉子,哪个不是在家乡犯了案?
虽然鸡鸣狗盗之徒极多,但那真正杀过人的逃犯,也不在少数,其实,许多人,真有几分凶悍在身。
此处,山岗虽然不高,但道路并不那幺好走,且高低起伏不定,就看那官军慢慢出现在视野里,皆是步行。
因为这里不好打马冲锋,马匹都留在远处官道之旁。
铁甲,一个又一个,还是铁甲,从山脊那边慢慢爬来。
还是铁甲。
怎幺还是铁甲……
列好的贼阵之中,已然有人脸色慢慢在变。
只看那小山脊过来的人,一列又一列,竟然皆是铁甲,看了许多列了,竟是没有一个不是铁甲。
这……
已然更有许多人去看那头前打马穿甲的汉子,那人显然是头领。
那头领似也色变,但却还能开口:「兄弟们勿惊,铁甲那高唐州也多的是,便是又能如何?许多兄弟身上穿的甲,不就是高唐州官军那里得来的吗?今日,既然又来这幺多,兄弟们只管去抢就是。」
这一语,又能稳住人心。
便是有人来答:「张头领说得对,咱们也有许多甲,都是从官军身上剥来的,官军皆是贪生怕死之辈,咱们只管去冲!」
便是又有人喊:「杀,杀官军!」
左右皆是呼喊:「杀官军!」
那张头领,正是浪里白条张顺,今日可不能轻易退走,他那身后车驾里,东西太多太贵重,便是一定要杀退这伙官军,把东西安然带回山寨。
张顺只远远盯着看去,三百人,四百人,五百人,整整五百铁甲,这到底是哪个州府的兵马?
终于,后面出来的,不再是铁甲了,多是熟皮甲胄。
张顺大气一松,却是刚一松去,又想到对面官军,当真人多势众,连忙再开口:「兄弟们,这回可是要发大财了,只管随我一冲,官军定是溃败,且看谁跑得快,追得上,莫要像头前在高唐州那般,教那些官军跑脱无数。」
只看满场,不知多少兵刃举过头顶在摇,呼喊之声,更是此起彼伏。
「杀啊!」
「杀官军!」
「杀这些走狗!」
却是山梁那边慢慢在下的苏武,听得这般呼喊,也是一愣一愣的,还说:「这些贼人当真好胆,竟是不跑不退,反而士气起来了。」
武松真在笑,笑得咧开了嘴,露出森森白牙:「直娘贼,定是不知我的手段!」
苏武还转头去说:「兄弟们,这些贼人,见了官军还敢如此,看来这些贼人是不怕咱们啊!」
孙立在旁,已然一语:「兄弟们,我新来,且让我先立功!」
苏武手一摆:「不急,贼军竟然不逃,那就慢慢靠近,多留些体力杀贼。」
五百铁甲,五百皮甲,慢慢往小山梁而下。
却看对面贼军,依旧喊声震天,便也是以逸待劳。
只待双方一近,距离三四百步,苏武这边重新整队,站定当场,只看远方,那山林里影影绰绰的车驾,苏武的眼睛已经放出了光芒。
也隐约听得到对面领头之人呼喊的声音:「兄弟们,准备好,只待我一冲出去,兄弟们只管跟随,一战而下。」
这边苏武,左右一看,孙立对了眼神,好似又要请战,苏武直接开口:「陷阵何在!」
武松来答:「在!」
「上!」苏武话语不多。
武松脚步就前,一马当前,身后,不过三四十号人,皆是铁甲,三四十号是女真,是苏武从金国带回来的奴隶,其中多一个,是石秀。
三四十号人已然往前去,脚步在奔。
那边又来呼喊:「兄弟们,看到了吗,官军来的这幺多人,却只有这三四十号人敢往前来,想来是那什幺敢死先锋,只待打杀他们,官军必然破胆。」
「杀!」
「杀呀!」
已然不知呼喊了多少番,张顺直接下马,便是这林子里,着实不便打马,刚才只是凹造型,让自己在高处来去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