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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灼更也谨慎了,只管一匹马一匹马去连,便是没这连环马准备妥当,他便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

武松也看得新奇,只问:“哥哥,何以……”

一时间,武松不知说什么,反正就觉得不对劲,没说上不对劲在哪。

苏武来说:“你是不想说……何以梁山出击,那呼延灼不紧守营寨,还出来对垒?”

“对对,那呼延灼本就心虚,既然敌人出击,何必对垒?”武松找出了不对劲之处。

“他是官军,奉旨来剿贼,贼人不出,他本就无可奈何,他也知道那梁山之上粮草充裕,久困便也无解,到时候不免也是退兵而去。此时敌人好不容易出来了,他岂能不决一死战?便是怎么也要打一打,若是贼人出来了,他都不打,回头如何与那殿前司的高太尉交代?”

苏武解释的是人心,也是政治。

战争,本就是政治的延续,连天使都来了,呼延灼怎能龟缩不打?

便是龟缩,又有什么意义?此时反倒是个机会,说不定,说不定呢……一战赢了呢?

不打,那就一定输,输了,呼延灼将门虎子,岂能不是个牢狱之灾?

都是无奈。

武松明白过来,便也点头:“这是打的什么仗……”

苏武却起了精神,呼喊一语:“弟兄们,今日要战,准备了!”

令兵左右去,便是甲胄要穿好,马匹要安抚,队列要整齐起来,不得松散,精神也要进入状态。

那战场两边,倒也是慢慢有了一些区别,就看梁山那边,呼喊大作,便是嘶吼不止,兵器连连高举。

官军这边,倒是噤若寒蝉,只管连好连环马,一个个没有话语。

甚至苏武不在当面,也能想象到那些禁军精锐那煞白的脸色,乃至那出汗的手掌与颤抖的双腿……

为何有这些区别,便是心理状态的不同,一方是个工作,是来上班的。

另外一方,那真就是生死存亡。

一方绝大多数人以往从未见过杀人场景,另外一方,还真有许多作奸犯科之辈,杀人夺財的强人。

鼓声起,两边鼓声都在起,轰轰隆隆。

连环马,倒也不能如何去奔跑,便是往前走去,马背上的骑士,倒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心态,便也只看得那些骑士都在左顾右盼,乃至频频回头去看。

人之常情,人家本也多是泥瓦匠、裱糊匠、石匠、灯笼匠……当兵只是个“副业”,谁能想到,在京畿当兵,还真要打仗?祖上三代都没打过仗了。

再看对面,梁山大贼,只待鼓声一起,呼喊震天,冲杀而来,脚步飞奔,奔起来倒也谈不上什么队形了,只管往前去奔。

倒是前有盾牌,中有钩枪,后有弓弩……

弓弩先起,倒是官军这边,三千连环马,大多有好甲,只管是个叮当作响。

官军这边,弓弩也回,还真就把梁山那边射得不少人倒地。

两军还有机动骑兵,此时都不动,骑兵之法,如此对垒之时,便是等着,等着寻得敌阵之破绽,再来一头扎去。

苏武眼前场景,就是连环马大战梁山贼。

两军一接,马背上的骑士,长枪只管往前乱捅乱刺……

那梁山贼,一边捅刺马背上的人,一边去勾那马腿,要的就是马匹倒地,一排连环马,三四十匹,只待真倒得七八匹去,这一排也就难以动弹了。

再横去几排,便是连着几排若都难以动弹,整个连环马,其实就都动弹不得了。

远方观战之武松,也有评价:“这些贼人,还真算悍勇。”

“总有一些悍勇之辈打头阵,若是再加丰厚赏赐,重赏之下,岂无勇夫?”苏武如此说着。

“哥哥你看,还有人从山寨里出来呢?”武松抬手远远去指。

当真那山寨里又出来二三千人,个个手持长枪,如此,这山寨几乎能打的都出来了。

苏武稍稍皱眉,说道:“那是防备咱们的……”

“那宋江吴用之辈,还真有些谋略呢……”武松第一次对宋江与吴用有了一些认可。

苏武笑道:“那宋江,你倒也认识呢……”

武松点着头:“认识,他还给过我一些盘缠,说起来,这人还真有好名声好做派,我心中对他也有几分敬佩,奈何如今他是大贼,我是官军,倒也无奈,若是真的刀枪之间碰上了,我自留他一命。”

以往,苏武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此番来问,武松也答得直白。

苏武点着头:“嗯,如此也算好汉,若是真教你碰上了宋江,你饶他命去一回,我自也不怪你。”

武松便笑:“我就知,哥哥最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与哥哥说话,便不需藏着掖着。”

就看那刚出寨的二三千长枪,直往侧阵而去,便是东边,也是苏武这个方向。

苏武又说:“倒也不全是防咱们,也防呼延灼往北面去冲。你看,那荣领着五六百骑,却在西边,如此,便是护住了两翼,只等呼延灼连环马一溃,那梁山就是大胜。”

武松便来问:“哥哥,那咱们怎么办?”

苏武摆着手:“不急,打得还不乱,让他们先打。咱若是去早了,即便胜了,那呼延灼与麾下军将便只以为咱们是去抢功劳的,更觉得是他们自己奋勇作战得胜,让咱们捡了便宜,营中还有天使,那天使只管听他们的,不会听咱们的……”

“哥哥当真想得多想得远呢……若真是这般,到时候咱们辛辛苦苦的,还得了罪过。只待他们打不过了,溃败了,咱们再去!”

武松点着头,也来气,许多事,真麻烦,也不公平。

直往那战场远远看去,连环马倒了一匹又一匹,那马背上的官军骑士,也是倒地许多。

那贼人似乎并无有什么大损失,反倒越打越是士气大涨。

只待那连环马的第一排走不动了,便是整个连环马皆是一止,本来骑兵机动,前面倒地,后马自动会必然阻碍往前再冲。

奈何都连在一起,前排一止,后排便也动弹不得。

岂能不就是曹操赤壁被火烧连营?

任何战法,有其优点,定然也有其缺点。

若是连环马上的骑士当真善战,也不至于轻易落入这般境地,手中的长枪那也不该是烧火棍一般无用。

这连环马,当真是说破就破,虽然还没大破,却依然成了个笨重累赘放在那里。

呼延灼岂能不急,那心中的急切,比那身后的鼓声还急。

就看呼延灼打马就起,这回他身后马队可多了不少,便也是军中矮子里拔出来的高个子,五百来骑,轰鸣而动。

往西急奔,便是要突袭贼军侧阵,只要突袭得当,贼人前后不接慌乱而起,也还能得胜。

这般,呼延灼起,那边荣自也在动。

两股骑兵一碰,又不知多少人落马,却是换了角色,此番,那呼延灼不再勒马转向了,直奔梁山侧阵去绕。

荣却在勒马转向,他倒是不去冲那连环马,更不去冲连环马身后的步卒,只回头去追那呼延灼的尾巴。

如此,乱战就起,呼延灼一头扎进贼人侧阵,前面入阵了,后面却被荣追着掩杀。

呼延灼哪里去管身后,只有那双鞭四处去砸,马背高大,铜鞭势大力沉,路过之人,只管一个一个脑浆迸裂。

有武松评价:“哥哥,那呼延灼也算悍勇呢。”

苏武皱眉点头,心中也知,呼延灼真是倒霉催的,此战若败,还真不是呼延灼败了,是大宋朝败了。

就看那一匹一匹的连环马,连连在倒,马背上的骑士,落地之后,哪里还敢往贼人去冲?

再看……

那还没倒地的连环马,也见得那马背上的骑士自己解绳想机动而起,乃至有些人,直接就下马回头了……

就看那梁山之贼,不断往连环马队里去,那连环马是动也不动,只停在那里。

也还看那呼延灼亲自冲阵而去,大杀四方,杀得那贼阵之中,个个去避,当真冲阵骁勇,高俅其实没看错人。却是那阵中,呼延灼回头去看,身边身后之人,那是越来越少。

他还能如何?只管咬牙去撑,拼命打马,只求凿阵而出。

这阵又如何好凿?若是先破绽,兴许事半功倍,奈何那连环马丝毫不显威势,他提前启动,硬来凿阵,便是千难万难。

即便他两柄铜鞭砸得无人敢挡,他身后之人,却是落马无数,若不心腹,谁能愿意这么随他来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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