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陡然间,苟正人头已断,那宋将还拿着人头正在展示。
只待方貌回神再去看旁人,才把视线移到另外一边,正是担忧之时,却又是徐方脑浆迸裂而倒……
他已然心中大急,就喊起来了,就在喊“回来”,却好似无人理会他一般。
再顿瞬间,又是一个人头从马上飞落。
五员大将,瞬间去了三人,方貌岂能不撕心裂肺去喊?
回来,哪里还回得来?
就看那青面兽杨志,比起来,他虽是慢了,不是他慢,是旁人太快,他可着实不慢,祖传杨家枪,本是在那昔日辽宋大战的绞肉机里磨练而出的绝技,杨家将传到如今,着实是没落了。
他杨志这辈子,一心想要恢复杨家昔日之荣光,此时万军阵前,岂能不勇?
呼延灼已然赶到身侧,只让杨志心中更急,马匹刚刚与那飞豹大将军郭世广错过半个身位,他便是猛然在马镫上站起身来,身形站得直直,腰间还往后去倒,长枪更是往后而去。
当真神乎其技,这般一手回马枪,比昔日苏武从卢俊义那里学来的还要精彩几分。
正是那飞豹大将军郭世广后背,已然扎了个通透,那郭世广身形更被扎得往前一扑,从马头落了过去,还被自己马匹踩踏几脚。
呼延灼与杨志早已相熟,关系已然甚笃,见得此景,还有笑语:“还怕你拿不下来……”
杨志黑着脸,着实有些觉得脸面少了一些,闷哼哼说道:“这厮武艺比我差得远,但着实有一身巨力!”
呼延灼也不当真嘲笑,又道:“倒也看出来了,几贼之中,这厮力气最大,教你好费一番手脚。”
就问此时此刻,谁最着急?
自是那病尉迟孙立了,那郭世广是力气最大,他眼前这人,飞天大将军邬福,既不是武艺最高,也不是力气最大,
这厮,最滑溜,最谨慎,其实更也是最怕死……
这般人,在这斗将场面中,其实最麻烦,怎么麻烦?
打得几下,这厮就会拉开距离,甚至会主动让马匹多跑远几步,孙立去追吧,这厮也不跑,也还转头来战。
两人就要再交错,这厮竟是最后关头,又会稍稍把马转向,便是孙立侧身钢鞭去够,又还够不着。
便是打得孙立是怒火中烧,心急如焚,只看一个一个都在胜,唯有他,打得憋火不已,久久不胜!
只看王荀来助,孙立先说一语:“不必相助,这厮武艺差我甚远!”
这倒是实话,刚交手的时候,几番也就试探出来了,便也是如此知己知彼了,邬福才会如此滑溜来战。
只待孙立话语说完,又战几下,依旧战不实在,气得孙立大呼一语:“小王总管,快往那边堵住他!”
王荀点着头,当真去堵,不堵也是无奈,这般打下去,孙立怕是还不知要多少合去。
只看王荀头前在堵,那邬福也是无奈,左右皆是败亡,他心中更惊,立刻打马转向!
只道他转向是去迎孙立?
自也不是,他转向一半,直朝自家阵前而去,一边催马狂奔,一边大喊:“大王,还等什么,击鼓进军啊!”
方貌闻言一愣,立刻左右大喊:“击鼓击鼓,全军出击!”
孙立与王荀正在追着,就听得呼喊,王荀立刻勒马,只看身后孙立还要再追,王荀便喊:“孙指挥使,快快停下!”
孙立哪里听得进,还在猛夹马腹,比起来,今日属他不露脸,不露脸得过于憋屈了。
就看孙立快马就要从王荀身边过去,王荀眼疾手快,侧身伸手一捞,捞到了孙立的缰绳,猛然一扥,当真把孙立的马匹拉得一止。
孙立正要发怒骂人,就听得那鼓声隆隆而起,对面贼阵,铁甲一丛丛往前而来,脚步咔咔作响。
孙立猛吞一下口水,气得鼻孔呼呼作响,前后一看,说得一语:“多谢!”
“走!”王荀打马转身,便是如此大战,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一人陷于千军万马之中,那也不可能真去大杀四方。
五人皆是打马回头,空中甚至还有箭矢射来,软弓强弓,呼呼一片。
五人伏低身形,转头舞着手中兵器,打乱箭矢无数,却是箭矢太多,依旧钉得身上甲胄作响。
也是贼人着实没有那真正的硬弩,更没有那只有京城甲仗库里才有的神臂弓,不然五人想要安然而回,那真只能寄托命运的眷顾了。
官军阵中,鼓声早已也响,八百婺州兵踏着步伐最先而来,武二郎陷阵在后,重骑不动,轻骑两翼在出。
苏武看得此时情景,看得五人狼狈在奔,心中一紧,心中笃定一事,再也不做这斗将之事了,除非,只在自家阵前!
却是苏武也知,这番斗将,效果也是显著,只看对面十万大军之阵,鼓声敲得震天在响,却是贼人前军也不快,左右也慢。
乃至再往远处看,中军更是稀稀拉拉,已然不似那冲锋陷阵之景象。
必就是有人往前,有人犹豫,有人已然心中开了小差。
往前的也不快,犹豫的在挪动,开小差的,想来更是脸上表情精彩非常。
反而是官军这边,鼓声一响,冲锋起来,那真是双脚飞奔不止,快速非常,陷阵第一婺州兵,更是跑得争先恐后!
就看这架势,胜败兴许已然定了大半,乃至,胜败已然分了。
再想那三王方貌,着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却是苏武哪里知道,他身后千余重骑之中,有一人紧盯他的后背,着急不已。
他着急得开口来问左右:“将军怎的还不让咱们冲阵啊,再不去,贼人可就又要跑了。”
说话之人,正是范云,他心急的原因不必多言,却是他也看出了敌人军心不在,会很快溃散。
都头来言:“莫要心急,莫要多言,将军什么时候出过差错?将军自有定计!”
范云怎么能不急呢?他算得不知多少次了,若是精锐铁甲,他要八个人头,若是从贼,他要二十多个人头。
还差多少贯?二百多贯!
这般等着,只待贼人在散,他范云在千余重骑之中,又不能私自脱队,上哪去凑这么多贼头?
唯有贼势正紧,冲入阵中,范云才可能在无比奋勇之中,兴许凑到这么多人头来,便也是二百多贯钱!
似是座下马匹,也感受到了背上主人躁动的情绪,脚步来去在动。
都头来骂:“怎么回事?安抚住马匹,怎的越来越不行了你?”
范云连忙伸手去轻轻拍打坐骑的脖颈,好马才稍稍顿了脚步。
再看将军,将军依旧在头前小土丘上老神在在,动也不动,只管一身甲胄威武落座在马背之上。
便是连忙去看前方,双方已然接阵,那八百婺州兵,当真如离弦之箭,一下突入了贼阵之中,大斧重锤,杀得是人仰马翻。
范云只恨自己怎么昔日不入陷阵营,非要喜欢马,当什么马军。
却是忘记了,昔日当上马军的时候,那股子喜悦与激动的情绪,忘记了他骑上马的那一刻,那鼻孔朝天的荣耀之感。
将军啊将军,快啊!
将军依旧老神在在,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眼,将军身边有鼓有旗帜,一通鼓还敲打得正是酣畅,二通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代表重骑出击的红旗也不见挂起。
前方,两翼之轻骑已然绕敌阵在奔,箭矢如雨一般在射。
中军已然也在向前,刀盾也起,弓弩连连。
就看那小土丘旁,五百将军亲卫营,其中三百步卒列阵在将军面前,不动如山,一百重甲骑也是动也不动,还有一百轻骑,多当令兵来使,也不见一人往后奔。
将军,快啊!
将军显然注意不到身后那一双急切得要喷出火来的眼神,只管去看头前战场,五将已然安然回阵,王荀下了马,直接随在父亲王禀身边陷阵。
其他几人,各自归了自家部曲,早已转头向前。
一场斗将,当真斗得贼人士气大减,什么神明护佑,什么神将飞将,什么百战百胜,尽皆破功。
贼人精锐也好,从贼也罢,明显就能感受到战意不多,再往远看,贼人前军中军,已然明显脱节。
再也没有了上次湖州之战的那种悍勇无比的前赴后继!
兴许,所有人都疑惑,难道圣公之天命是假的?
为何斗将出六人,个个都败?一个都不胜?自家将军,昔日里百战百胜,杀人如麻,何以到得此时,连一阵都胜不了,除了邬福大将军胆怯而逃,竟是尽皆丢了命去?
官军之勇,反倒好似天命所在?
战场不远,二百多步之外,苏武看得清楚,那王禀父子带着八百婺州兵,当真悍勇无当,陷阵之快,远超想象。比苏武头前预料的好要快,武松在后,两营,好似直接把十万大军从中分成了两半。
苏武左边去瞧,贼人左阵成了一条斜线,中间最前,旁边已然远远落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