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调统一,军令如山,让你干啥你就干啥,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纪律还是什么?
是主帅对每一支军队有充分与足够的了解,知道这支军队什么战力水平,适合做什么事,承担什么样的任务,什么样的压力这支军队扛得住,什么样的压力,这支军队可能要出问题。
纪律更是什么?
每个将领都是什么性格,什么性格的人禀报的什么话语或者军情,该如何理解。
该怎么与各种性格的军将去沟通,什么样的沟通方式适合什么样的人?
开战不急,苏武只管打马去奔,到处去看,到处去问,到处去了解。
曾几何时,苏武也在指挥八万人马,说起来,也就是十万大军。
第一次,苏武其实是紧张的,便也格外认真,格外严肃。
说起来,其实童贯从来就没有指挥过这么多人,童贯真正的战场经历,都在西北,西北地理上其实很复杂,各军防线也长,其实还真不容易凑到这么多人。
其次,西北之战,许多时候,他也用不上这么多人,什么五万大军十万大军,放在那黄土高原、或者青藏高原附近的山川里,摆都摆不下。
方腊之战,是童贯历史上第一次指挥这么多军队,如今,却是苏武在代劳了。
苏武很珍惜这次机会,因为方腊之贼,与辽金比起来,并不真强,但已然是最佳的学习机会了。
所以,苏武越发不急着进攻,而是不断到处奔走。
杭州城墙之上,自也有许多人在观看宋军列阵,甚至视野比苏武的还要好……
太子方天定,自是在城头,便是眉头紧锁,那南离大将军石宝,也是看得眉头紧蹙。
只看那城外,旌旗如云,甲光向日,这是多少甲胄?
也看两翼,那骑兵当真是多……
再看战阵,一部一部,紧密不乱,军汉战定,犹如松柏之林,一眼望去,横来直去,有条不紊,整洁非常。
看出什么了?看出的就是一股子精气神,这精气神是什么?就是精锐。
只看那到处奔走之马,来来去去,那本已横平竖直的军阵,便是越发齐整。
方天定叹出一语来:“只道那前锋苏武是精锐,原来,精锐如此之多……”
左右一圈人,皆不答话,一种压力油然而生,他们见过的官军也多了去了,自己麾下的人马也更是了解。
一旦有了对比,就有了心虚……
宰相娄敏中有言:“诸位都看到了,回头,一定要好生操练士卒,一定要再操练!”
这话里,有无奈,入杭州近两个月,其实时间都浪费了,奸淫掳掠,享受生活……
何曾真有哪一部未雨绸缪去严加操练?又有哪些士卒愿意去严加操练?
只道官军不堪一击,只以为天下之宋军,不过尔尔……
眼前真来了,岂不是悔之晚矣。
南离大将军石宝却来一语:“太子放心,宰相放心,只管是死战罢了,我若不死,杭州定然不会破!”
只看身后来人呼喊:“报!”
“说!”方天定头都不回,只看眼前军阵,看得入神,心中有压力,有心虚,更还有羡慕嫉妒,也想着什么时候自家麾下,也当有这般军容……
“报太子殿下,北城官军也在列阵!”
方天定闻言眉头如山川,立马转身迈步:“走,去看看!”
不用说,自是南北夹击之法,就是让贼军两边难守,再怎么样,这开战之事,南北两路,还是有个沟通的,不可能一边列阵在打,一边当真不动,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一队人下城去,马匹倒也有,上马往北城快奔,街道上空无一人,倒是便于打马疾驰。
便是快马奔到北城,也有了两刻不止。
上城去看,方天定陡然心下稍稍一松,北城之军,远远不比南城。
方天定也问左右:“怎的这边与南边差距如此之大?”
娄敏中来言:“南边,是那苏武与西北来的,还有一些河东军。这边,多是京畿之军,按理说,京畿禁军当是更加精锐,但那是开国年间的事了,而今京畿之军多有废弛……不过,那一部,却也不凡……”
方天定只管眼神扫视,倒是也寻到了所谓的那一部,看得几番,只道:“那一部当是先登之主力!”
自也不假,那一部,是熙河辛兴宗所部。
所谓熙河,便是熙河兰煌,便是昔日王韶与李宪开边所在,是西宁与兰州一线之地,在青藏高原之下,熙河显然出强军,多与南边吐蕃部、北边与西夏党项部,多有交战。
辛兴宗其人,暂且不说,所部,其实很强。
方天定心中在叹息,口中却道:“北边差了一筹,吴值等人在此把守,走,再往南去!”
众人又往城下去,换了马,再打马疾驰。
只待马匹去不到两刻,众人与那南城城墙还有三四里路,就听得城外隆隆鼓声在响。
“快快!”方天定着急不已,催促马匹飞奔。
刚到城下,就看得天空乌泱泱一片在飞,直往城内飞来,石宝大喊:“太子小心!”
说起来,方天定其人,个人勇武,并不多强,远远比不得他堂弟方杰,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石宝连忙往前去护方天定,流星锤在头前画圆在甩。
方天定也是打马狂奔去,只陡然看得身前一杆如长枪一般的箭矢插在杭州城的青石板路上,钉入那石板之中,箭杆还猛然在摇,摇出一种嗡嗡之声。
便是此景,看得方天定是心中大惊,这是什么弓弩?竟是有如此威力?
由不得他多惊讶,到得城下,快速上城去看,城头之上,大小箭矢,如雨在下。
几十斤重的大石头,砸得那垛口砖石碎屑横飞。
城头上的士卒,那是躲在垛口后,不少人在瑟瑟发抖。
方天定入得城楼之中,只往射孔去看,高耸的石砲,奇怪的床弩,都在怒吼,床弩之多,稍稍一数,便是二三百具。
好在,石砲并不多,便是床弩一直以来,都是随军在运,那石砲,也就是投石机,都是匠人就地打造,还造得不多。
官军来了来了!
冲撞车,直往城门处去,那倒是不急,城门之后,早已用土石堵得死死,便是万万冲撞不开。
高耸的云梯车在动,云梯车是什么东西?
便是一个巨大的梯子,梯子前与左右,都被包裹,人在梯里,可以免受攻击,只待云梯车靠了城墙,重量也大,便难扳倒,云梯车的上出口,会比城墙稍稍高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