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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武也在将台之上,他不去管这列阵攻城之事,他只等游骑带回来的一个消息。

天色已然大明,众军早已排开,一眼望不到边,甲光熠熠生辉,全军禁声不语,唯有一股肃杀之气。

城头之上,太子方天定看得几眼肃杀之军,并不多看,只把眼神移向更远方。

便是他心中狂跳不止,着实不愿去多看眼前之军,他甚至能想到官军如同蚂蚁一般附着在城墙之外,城墙之上,更是四处厮杀不止,兴许也是那岌岌可危之局。

却只能去看远方了,远方是那希冀希望,只要那远方出现援军身影,不论多么岌岌可危,一切自解。

还是看远方……

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头前就是这么定计的……

娄敏中却是不同,他一边时时关注近前之列阵官军,一边又时刻抬头去看那远方视野尽头……

城墙之上,汉子搬上来最后一批滚木,锅里煮沸的桐油升起油烟,着实难闻呛人。

那金汁更是腥臭无比,却还有那汉子一担一担往城头上挑来,有在煮的,也有还未煮的……

军将的甲胄,正在散发朝阳的金光。

一切早已准备多时,好似也准备得妥妥当当。

南离大元帅石宝,还在城墙之上打马到处奔走,整个城墙早已拥挤非常,只有他一人打马来去,便是四处呼喊,四处激励,更是四处叮嘱。

城墙之下,也是汉子无数,二三十万军,数目并不十分明确,许是十八九万,许是二十八九万,便是到得今日,这城池里到底多少贼军,依旧没有一个真正明确的统计。

便是这贼军之中绝大部分人,数数都数不清楚,过了几十上了百,过了几百上了千,许多人压根就数不清楚。

即便数清楚了一百几十,二百几十,却也无人识字来记,更别说还要加减去计算……

如娄敏中这般的人,在这支军中,便是少数之中的极少数,自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一个去数出来。

便是太子之尊,其实也没有真正读过多少书,只算是简单识字而已。

当然,也就是这般的人,才容得出身低微也没读过什么书的方腊去忽悠……

便是方腊至今,连属于他自己的一本完整的教义都没有真正编写出来,他但凡是个秀才,这永乐之国,也当大有不同。

好在,娄敏中之辈,能力不差,至少这城防之事,着实有条不紊在做,也可见其组织能力。

只听,一声鼓鸣,激荡在苍穹之下,打破了这寒冷清晨的宁静!

随后,鼓声慢慢大作。

咔咔咔咔,是那甲胄在动。

马鞭也起,催促也起,巨大的云梯车,前有马拉,后有人推,中间,还有人不断取木板来垫铁包木的轮下泥土……

只管轮子走过,再把后面的木板取到前面再垫。

走得不久,床子弩便怒号而起,开始一杆一杆的长枪发射到那城头之上。

轒轀车也在动,嘿咻嘿咻的号子在喊,车内的人,一步一步在推。

更有披甲军汉脚步在前,举着大木盾,笼罩自己,也笼罩身后的持弩力士,神臂弓,当贴近一些,再来怒号,一般的弓弩,那更要近了再近,才好发挥效力。

便是要压制城头上的反击力量!

投石机终于嘎吱嗡隆了一声,好似那长而粗壮的木杆,发射一下就要折断一般,好在,并未折断,那硕大的石头,划破长空而去,几十人随即围着忙碌不止,只待第二发去。

一切,都繁琐到了极致!

好似这华夏大地的人,真的就天生擅长这种浩大的工程。

这种战争工程,已然在这华夏大地,不知持续了几千年……

每一次,都大同小异。

这巨大工程的组织者之一,刘延庆,却正在将台之上发怒不止,但凡有一处地方没有做好,被他发现了,他便是喝骂不止,也催促令兵奔去把骂声传到那里。

只问,那一辆云梯车为何走得比别人慢,为何?

不要理由来,不听理由,走快,给我再走快!

只问,先登怎么急着往前冲?不要急不要急!他还是急了,再如何去说不要急也晚了,已然是指挥不到了。

只问,河东军为何队列显得比旁处略微乱一些?河东关胜,无能之将也,平常治军,懈怠无能!

只问,延州王渊,刀盾与弩弓,怎么有了空隙?无能,无能之将也!

却也看不到那王渊也正在自家军前呼喊不止。

姚平仲,直娘贼,只知夸海口,有那轒轀车陷而难行,也不知多派人去帮着推!

好似哪哪都是问题……

却是……哪哪都有条不紊在推进。

壕沟已然过去,护城河也已然过去,横去不见尽头之军,皆在靠近城墙。

那城墙之上,大呼小叫更是忙作一团,不论巨石如何砸,箭矢如何射,那城头上射下来的箭矢也还是如雨在下,黑压压一片直往城下来。

只待长梯往城墙一勾,轒轀车里出来的铁甲,立马遭受的就是檑木滚石无数。

城墙之上,哀嚎一片,城墙之下,也是一片死伤。

那催促之声,如同催命:“上,快上快爬!”

云梯车,来得慢了一会儿,只待撞击一声之后,贴紧城墙定住,无数人奋勇就登,先登王荀,最是奋勇,已然第二番了,他更是用命。

亦如头前,滚烫的火油在燃,他也还是冒火而去,那是前赴后继在跳,也备了水桶,前赴后继在登的人,提着水桶就上,呲呲一声,白气升腾,先把水桶扔下去,人便又往城头跳去。

云梯车下,也是那催命之声,王禀是催了又催了:“快快快!”

乃至催促好几番后,王禀自己,也闷声钻进车内,飞快在登,他儿子在上面,他也从来不是怂人,此番,生死不论,奋勇就是,胜负在此一搏。

只为搏出江南人、两浙人、婺州人的血性悍勇!

定是让天下强军都知,让天下人都知,婺州,天下先登之勇!

沸腾,好似整座巨大的杭州城,陡然沸腾而起,城中百姓,三四十万,兴许而今只有半数还活……

厮杀喊杀,笼罩半座城池一般,不知多少战战兢兢的杭州人,把耳朵凑到门口窗口,侧耳去听,听得激动不已,也听得胆战心惊。

似在等候一种命运的解脱,似也在等候最后一次命运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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