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叛国投敌,这怎么能怪我呢?”萧奉先大急,如今只看大殿之外,甲士不少,那些人都听耶律大石的,小小年轻人,如今真是大权在握了。
却听萧干也来言:“臣萧干,也请斩萧奉先!”
只待萧干一语也来,萧奉先面色煞白,天子也吞了吞口水,不免也在去想,耶律大石之言,是不是有些道理。
真去想来,岂能没有道理?
天子一语叹去:“唉……斩就不必了,奉先爱卿,你自回家去吧,你自……你自去吧……”
“还请天子言明!”耶律大石再拱手。
耶律延禧便也点点头:“已然言明了,教他回家去,回家去自我了结!”
耶律大石点头来:“陛下圣明,只待今夜,奸佞伏法,明日尸首挂在城墙之上,也看耶律余睹与麾下军将,能不能回心转意一些!”
这么做,自也有目的,尽人事听天命,城外耶律余睹在奋勇攻城,更还有数万女真之骑,来去纵横,这场仗,耶律大石知道,凶多吉少了……
只能守一日是一日,真说起来,这西京城内,更也是人心不稳,人心惶惶……
乃至就说在场之人,所谓文武百官,有没有人?有多少人?是不是已经派人往城外耶律余睹去过信了?
这事耶律大石不知道,但耶律大石却知道,一定有人已经这么干了。
这些人,昔日能从燕京里仓惶出逃,今日便也能与耶律余睹媾和来去。
天子啊天子,耶律大石抬头去看,心中在叹气,兴许天子心中,只道这些人都跟着他跑,便是忠心……
就听天子来说:“甚好甚好,希望耶律余睹能回心转意,倒戈来助!”
这话听来,耶律大石心中又叹,这话何其幼稚?
耶律大石想的只是能不能回心转意一些,能不能瓦解一下敌人军将之心。
天子却想耶律余睹一个已然叛国之辈,倒戈回来,这怎么可能?
无奈,就看那萧奉先,已然瘫软在地,慢慢去爬,想与天子磕头求恩。
耶律大石一挥手来:“来人,将他架回家去,好生看管,今日若是不得体面,明日大早,自当体面!”
耶律大石,那自也是威势十足,满城文武,哪个敢有二话?
当面自是不敢了,背后,那又说不定。
只管看着甲士来架萧奉先。
朝会,便也算无甚事了,耶律大石转头也去,只管再忙城防,也想一事,若是真城池难守,当如何去走,往西如何奔逃……
那宋人要马,这马在大同也弄不到,也还要往西边北边去弄,往草原里去。
许往草原去,战事战略上,反而还多几分主动,至少草原广大,回旋之余地极多,困守城池,那就是一败而皆亡……
真想起来,契丹祖先,从山林而下,在大兴安岭西边寻个草原开始驻扎,开始游牧,那里就是上京临潢府,祖宗发祥之地也。
而今再入草原去,满场这些人,不知还有多少住得惯毡房,吃得惯风雪。
也想草原之上,这么多年,好几百年来,诸部与契丹,世代交好的有,姻亲来去的有,反复叛乱的也有……
想得复杂,也想得多,想得也没什么真正头绪……
但却也要去想,如今这大辽,还能靠谁?靠那文武百官,不过虫豸之辈,唯有耶律大石不免是一肩挑之,最多还想一个萧干。
燕京城里,天子终于出城去了,故旧臣子,百姓人家,近的相送十余里,远的相送几十里去,甚至也还有许多人,随着天子在外宿夜……
却是半道之上,就碰到了圣旨。
圣旨自是先到童贯过目。
先看是大喜,广阳郡王,童贯满意非常,甚至超出了预期,左右哈哈笑着:“官家圣恩,已然无以复加,臣此生能伺候官家左右,那真是此生之福也!”
当然,笑着笑着,不免也是是“老泪”来流,当真心中感动。
再看谭稹,谭稹自也是喜笑颜开,签书枢密院事,只管来谢天子,谢完天子,再谢枢相。
童贯还说:“诶,本还以为是同知枢密院事,未想是签书枢密院事……”
谭稹连连来拜:“无妨无妨,枢相之恩,自是铭记于心,永世不忘,不待几年,自当升任同知枢密院事。”
童贯笑来,只管再看一道,便是皱眉,苏武,琅琊郡公,京东两路宣抚副使。
童贯面色就变:“这是为何啊?”
谭稹自也在一旁凑着看,也连忙跟着面色一变:“许……是天子先行加恩,只待回京,还可再议!”
童贯先点了一下头,立马又想起头前苏武之语,又摇摇头:“太师手笔,此太师手笔也!”
谭稹连忙安慰:“无妨无妨,枢相莫急,只待回京,回京定还可再议!”
童贯深吸一口气来,便是也来说:“对对对,回京再议,明日加快步伐,快快回京,面圣来议……”
再看一道,倒也无甚,赏军之旨意,多是勉励夸赞之语,最后赏八十万贯,无甚。
还有一道,是给谭稹的,另封谭稹为燕京府留守,着谭稹留在燕京主持大局,军政之事,一应在手,前方二十万军,要开始分批而撤了。
具体事务很多,比如整编辽军,招募新军补充,考察燕云各地官员,乃至朝廷也要任命许多官员去燕京……
说起来,就是把燕云而今在手之州府,重新经营起来,建立顺畅的行政体系与军事体系,乃至还有防御系统。
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签书枢密院事谭稹,亲自负责此事,自也再合适不过。
至于各军撤回之事,分三四个月,一并撤完,不撤是不行的,三四个月时间,已然不短,再长了,也怕军汉生乱闹事。
童贯看了看谭稹,语重心长:“此事在你,你此番,责任重大,做得好了,想来回去当真也就加恩了,万万不可出的差错。”
谭稹只管点头:“一定尽心竭力,办好此差,枢相在东京等着好消息就是!”
童贯也不多想,只管点头,唏嘘一语:“一代新人换旧人了,此言你不必多想,总该如此的,我也着实老迈,该是你做这些事了!”
谭稹再拜一下!
童贯挥挥手来,还有最后一道圣旨,自是再看。
加恩怨军郭药师为燕京府兵马副总管!
两人看来,这也没什么,小事一桩。
第二日大早,谭稹就不南去了,又往北而回。
燕京城里,苏武再见谭稹,自也意外,只待看了圣旨之后,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