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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相公还有私密一语!”时迁附耳去说。

“什么话?”童贯其实内心里,很激动。

这辈子,好事也做过,坏事更是做得不少,悍勇也有过,怯懦更也有,更说兵事,打过大胜仗,自也打过大败仗。

杀过敌人,剿过大贼,也杀过自家百姓。

敛过民脂民膏之财,也赏过军汉奋战之勇。

打压过异己,提拔过亲信……

太多太多……

真说到头来,人生到了这一刻,真如蔡京所言,一场空而已……

竟是人世之间,最后留下的,是这么一点情义。

时迁附耳在说:“来日,枢相许还能再回来!”

童贯一时,更是泪如雨下,连忙转头,快快去擦,更去看那身后雄伟之城,却是童贯自己喃喃一语:“年岁大了,怕是等不到了……”

这话,时迁并没有听清楚,便也不问,只道:“事不宜迟,枢相可还能打马?”

“能!”童贯认真一语,许是年岁大不能了,但此番,定然还能!

“那好,这就走!”时迁差事在身,自也急切。

童贯转头去看,说道:“容我告别几语。”

“无妨!”时迁点头来,拱手,自去一旁备马,至于童贯什么财物,或者行礼,不重要,人安然到得燕京就是!

苏武要把童贯弄到燕京去,不仅仅是这份情义,也不仅仅是为了向众多军将表面他苏武当真义薄云天不假,不免也还有其他考量,自也不必多言……

只说最简单一点,童枢相,在这个时代的军队之中,十几二十年来了,威名还是有的……

虽然威名之中水份不少,但这大宋,本就是矮子里拔高个的时代!

也说苏武心中之童贯,到底是个什么评价?

抛却私人情义,苏武对童贯评价许多,高低都有,但有一件事,童贯超越了这东京城里所有人,那就是童贯当真为这个国家用过命!

哪怕就那一两次,但他真用过!

童贯自去告别,也环视周遭,周遭明里暗里不少目光,但童贯已然不在乎了。

只看眼前三人。

王黼最急,躬身就问:“枢相,如何?”

童贯一语来:“我此番去燕京了!”

“啊?你去燕京?那……”王黼一时有些接受不来,又问:“那我们呢?”

童贯点头来:“我抗旨之罪,死罪也,往燕京去,你要是有去处,只管也去就是……”

说着,童贯再看三人。

这是做什么?

真说起来,童贯这辈子,那也是享福许多,但终究,内心里,也有许多憋屈。

干嘛?

解解气!

你们这些人,昔日里多大权柄?天子何等宠信?到头来如何?

我童贯,阉宦之辈也,到头来,竟真有人冒死来救!

我许来日还能归京,你们不过路边枯骨!

这真是一种解气!阉宦之路,这一辈子,何其之难?私下里这些相公们,当真有过几分尊重尊敬?

就看王黼,脚步飞快去,寻的是那长手长脚尖嘴猴腮的军汉,一语就说:“这位军爷,何以不把我等一并带去燕京啊?我等皆是太上皇之旧臣,来日自有大用啊!”

那尖嘴猴腮的军汉只把王黼一打量,不认识,就问:“你是何人呐?”

“在下王黼,昔日乃是宰相!”王黼姿态不高,反而有几分讨好之色,话语还来:“你只管将我一并带往燕京去,你家相公自然欣喜非常!”

军汉一脸鄙夷:“哦,宰相?失敬失敬,但某家相公可没说有你,某倒是昔日听说过你一二……”

“那……”王黼还想侥幸之事。

“听说你昔日没少给某家相公使绊子!是也不是?”时迁,如今情报之事在身,消息自比一般人听得多。

“那是误会,小小误会,只待到了燕京,我自与你家相公说得清楚明白!”王黼说得认真,那心中也做了打算,此番见到苏武,豁出去了就是。

真说伺候人的能耐,伺候得人欢欢喜喜的本事,王黼说自己第一,无人可当第二,那苏武还能比天子难伺候?

再说,来日只要太上皇还能再掌权柄,就少不得他王黼在身边的一份富贵!

却是军汉,着实没有见识,不知礼节,粗鲁非常,只管大手一扫:“你到一边待着去,莫要拦我身前!”

王黼当场被时迁扫得一个趔趄,真就落到一边去了。

时迁往前,去请童贯上马。

近前去,梁师成就在一旁,开口说了一语:“这位将军,我乃大苏学士之子,与你家相公是同宗同族,你家相公如今也是苏学士之尊,我昔日与他,倒是有过几番好交情,不知……”

“也没有你!”时迁岂能乱来?更是自家相公谋事,岂会疏漏?没说的事,那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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