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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这一语来,苏武埋怨的话语也都堵住了,却又说:“出征之日已然定下,倒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这话不假,头前早有会议,出征的日子,已然也只有二十来天了。

“妾身知道,进城之时问过了,许来得及……”程小娘脸上自有委屈。

紧赶慢赶,却还是赶了一个未知数。

何以有这般执念?自也是想着,当生个儿子吧?也好让苏武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有儿子了……

世事无常,其他的,不敢多想,一想不免心慌难安……

苏武叹息:“唉……先去歇着,好生歇着,我这里事多,稍后派个人去寻你兄长,让他来看看你……”

苏武实在是忙,但其实程浩也忙得紧,但再怎么说,也当赶紧来看看妹妹……

程霁月自还是满脸委屈,但并不多言,轻轻嗯了一声,迈步往王府后宅去。

也只看得这前院里,来来去去,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出征在即,骑兵四万五,马匹十数万,工程量只能用“浩大”来形容。

自也要与东京上奏,将要出征之类,什么时日,路线如何,要达到什么目的……

东京城内,天子龙亭,新人有程万里、刘延庆、李纲、秦桧。

旧人也有,白时中与李邦彦暂时还在,王黼身体好,命也好,被及时寻来了……

梁师成,却死了,不是死在去路上,被追上死在回来的路上,一时激动之下,连日快走,一病就死。

这个时代的人,真就是一病就死,年纪大了更是如此。

倒是赵佶身边,也还有宦官老人,贾祥,算是中青一代,此时伺候在旁,也深受赵佶信任,乃至此人还有点本事,造作之本事,建筑学。

议事。

议的就是苏武出征之事,也还议枢密院奏来的那些功赏之事,自也就是苏武从燕京送来的……

天子在说:“枢密院奏上的那些,朕粗略翻了一下,无甚不妥,就按此办理……”

刘延庆只管点头:“遵旨!”

“也说这出征,往西出征,是否有舍近求远之嫌?苏卿的奏疏,朕倒是仔细看了,其中道理自都是不差,但此般多少有些……当然,朕不是对苏卿有何质疑,把诸位召来此处,便是议一议此事,既然有强军在手,何必舍近求远,不若就出燕云往北,与女真来战,进可攻退可守,岂不更省时省力?如此也可把女真主力之军困在辽东之地难出草原,岂不妙哉?”

天子一边说着,一边左右去看……

程万里立马皱眉看了看刘延庆。

刘延庆岂能不说:“陛下,女真骑兵之勇,轻易不好与之对垒,所以,苏相公才有此策,此稳妥之策也。若是轻易出击决战,就怕一战不胜,反而大伤元气!”

程万里便也来言:“是啊,子卿养出这些骑兵着实不易,我大宋骑兵本就少,马匹更也难以补充,如此西出草原,若是顺利,还真可有那么补充之处,来日许决战就是容易之事!”

天子又看去人,先看王黼,王黼不言,再看李纲秦桧,自也不言,乃至还看了看贾祥,贾祥更是一点都不懂。

天子点点头:“嗯,既然二位爱卿都是此意,那当是万无一失,就按此来办就是!钱粮用度,能支援的就多支援一些,公文来去,自也要大开方便……速速去回吧……”

众人自是起身遵旨而去。

却是不得多久,那王黼去而复返,与贾祥一起随在天子身边。

王黼现在是什么官?名义上是尚书右丞,其实没什么权柄在手,中书门下的权柄,自是在程万里手中握着。

此时再回来,王黼自也有话说:“陛下,刚才臣是有话语想说的……只是一时还未想定……”

天子笑了笑:“无外人,你自说说看……”

王黼还看了一眼贾祥,倒是还真避他,只管开口:“臣也觉得从燕云出塞,才是妙计!”

“何也?”天子问道。

“陛下,苏相公说要与女真在草原上争夺一二,但真说起来,自古中原正统,哪怕汉唐,何曾真正掌控过草原?此举,就怕大军去时有,大军回时无,总不能在草原上长久驻军吧?那着实不可能……所以,并出燕云,才是正理,且也有围魏救赵之能,亦如陛下所言,只要大军出了燕云往北,女真之兵,岂敢再去草原?”

王黼慢慢说着,一面是他真与天子有相同的想法,二来,便是他知道如何来哄天子赵佶,手拿把掐,那就是只管把天子来夸,天子说什么就认什么,哪怕说得不对,也找出依据来证明天子说得对。

这是王黼的为官之道。

天子叹一口气去,只道:“苏卿还能比你我不懂军事?”

“陛下,臣自不是此意,万万不是。臣是说人嘛,总有不察之处,哪里有人一辈子事事都对的?都是为国为社稷,查遗补缺罢了……”

王黼好似在试探什么。

“你总不会是要说苏卿故意如此舍近求远?”天子陡然如此一问。

便把王黼吓得一跳,而今这朝堂谁是大哥?王黼岂能不知,那燕王殿下岂是能胡乱去说的?

王黼连连躬身:“陛下,臣无此意,万万无有此意,臣只说许是苏相公此番谋差了一步,兴许……苏相公还有深意臣不知……”

天子忽然把视线从那艮岳移向了王黼,轻声一语:“你怕什么?”

“啊?臣惶恐……”王黼好似得到了自己试探的结果,在说惶恐,却是脸上微微有笑。

天子忽然也笑……

笑着把视线再移开,再去看那艮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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