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一个稍稍白净一些的,与九王有些相似模样的人头……”杨再兴这回是真豁出去了。
曹成皱眉一想,思索几番,点头一语:“好,你稍待!”
说着,曹成出门而去,真正见过九王的人不那么多,这件事又格外重要,他得亲自去选去挑。
对他这种江湖巨擘而言,此时此刻,杀个无辜之人,算不得什么……
三四万人里,总能挑到一个合心意的……
对于杨再兴而言,此时此刻忠义在心,死一个人而救天下人,虽然无情,但事已至此,十数万兄弟生死存亡,连他自己也赴死而去,无甚可言了……
等着,静静等着……
等了许久许久……
等得天都要黑了……
苏武已然上马回城去了,龙纛已然被挂在了高耸的城楼之上。
众多骑士疲惫不堪,先吃再睡……
苏武也一样,吃饱就躺,自有军汉值班护卫……
却是夜半三更,忽然,有人来报大事,武松先问,问过之后,武松便来叫醒苏武。
苏武便在皱眉:“一个人来的?”
武松点头:“是这么说的,说是一个叫做杨再兴的贼将,就这么提着赵构头颅,一个人半夜叫门……”
“杨再兴?”苏武皱眉不止。
“对,是这个名,我记着呢……”
苏武浅浅一笑:“放进城了?”
“嗯,就在州衙,那知州放他进来的,一个人罢了,自也无妨,只是这厮说要见天子,当面献首,便是有几个军汉抢夺了一二,竟是抢他不过,黄升倒也不能真把他打杀了去,便作罢了,着人报来了……”武松答着。
“那走吧,去州衙看看……”苏武穿了一件外衣,便带着百十军汉往前面去,因为他就在州衙后面住着。
且说到得前衙大堂之内,诸般灯火都起,倒是亮堂,苏武直接往大堂正中的桌案后面去坐,左右拜见之声一片……
苏武摆摆手去,就打量衙堂下站着的那人,好生威武一条汉子,高大非常,浑身鼓胀,面容较黑,却是硬朗非常。
这人也在拜见天子……
苏武就问:“你叫做杨再兴?”
这高大汉子躬身在答:“罪民杨再兴,今日取赵构头颅前来投献陛下……”
说着,杨再兴把手中的一个布包抬起来晃了晃……
苏武看都不看那布包,就问一语:“你要什么?”
“罪民戴罪立功,只想要一场富贵!”杨再兴如此在言。
“你倒是直白,多大的富贵?”苏武问。
“愿为广西之将,最好六品之上,得钱十万贯……”杨再兴对答如流。
“是赵构吗?”苏武面无表情,还问。
“正是!”杨再兴又把布包扬了扬,心中陡然也紧,怎不见这苏武兴奋模样?
按理说,苏武只要一听到是赵构人头,定会喜出望外才是……
却听苏武陡然一言:“某说这布包里,就不是赵构……”
杨再兴心中莫名一慌,一语来说:“陛下明鉴,正是那旧宋赵家九子赵构,若无赵构人头,罪民岂能大胆来此?”
“那你就打开看看吧……”苏武心知肚明,杨再兴若是这么一个首鼠两端之辈,何以能青史留名?
何以还能百数之兵与万数金军死战不退?
何以能一个身躯里烧出两升的箭头来?
杨再兴要用名声与人格,换一场富贵,这笑话,真是天下奇闻!
只看杨再兴脚步往前来,还有话语:“陛下若是当真不信,只管亲眼看看此头是不是那赵构……”
自有那左右军汉去拦,一语呵斥:“放肆!”
杨再兴脚步一止,却说一语:“听闻陛下乃是当世第一英雄豪杰,我杨再兴乃草莽江湖出身,所以仰慕,才有今日之事,莫不是天下传言有假?”
杨再兴这点话语,在苏武看来,其实破绽百出,他把朝堂事与江湖事,想在一处去,他把苏武与曹成之辈的江湖巨擘想为一类人……
苏武却在浅笑:“杨再兴,你可知某为何笃定这布包里不是赵构?”
杨再兴的心里,早已在打鼓,甚至下意识左右去看,看的是周边环境,甚至也想……若是实在不成,那就只能硬来了……
但口中也有话语:“陛下若不是那英雄豪杰之辈,是个戚戚小人而已,那我杨再兴,今日可死当场!为英雄事,百死无悔,为小人事,无颜见人!”
还是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