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很饿。
正如她所想,寒冷的冬日长途跋涉,自帝国执政中枢来到最南方的贸易重城,薄荷光了身上仅有的一点积蓄。
如果是初春、入秋两个时节,她还能依靠丰富的植物学知识,在野外採摘有价值的素材换钱。
肃杀的冬日,沿途白雪,万物寂寥,她的知识派不上用场,
省吃俭用也抵不过身体热量的迫切需求,更何况,为了取暖,她不断调用著魔力。
望著酒馆內烹製烤熟的鹿腿被端上食客的餐桌,醉的客人们吃得嘴角油光闪闪,不住吮著指尖,薄荷疯狂咽口水。
烤鹿腿的香气像有了实体,变成一根根金色的鉤子,穿透酒馆木门的缝隙,死死鉤住薄荷的鼻腔。
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的滋滋声,食客咀嚼时满足的嘆息声,甚至刀叉刮过骨头的摩擦声,都在她耳中被放大十倍。
她的胃剧烈抽搐著,仿佛有只饿疯了的黑皮大耗子在腹腔里啃咬挣扎。
薄荷下意识按住小腹,这个动作却让空的肚子发出更大的哀鸣,声音响得让她慌忙四顾,生怕被路人听见。
想要硬著头皮转身就走,可脚却像是被风雪冻在了地上,挪不开。
波妮把薄荷尽收眼底,心想其实她大可以靠著那身衣服,大摇大摆进去赊一顿。
在风荚这座贸易重城做生意的傢伙,不至於分不清帝国学府的长袍。
不过以薄荷的言谈看,她显然很有底线,也足够骄傲,不屑於这么做。
尊严当不了饭吃,你总不能活活把自己饿晕,倒在风雪里吧?
酒馆门忽然洞开,涌出的热浪裹著更浓郁的肉香將薄荷淹没。
有个妆容艷丽的冒险者摇摇晃晃地撞到她肩上,油乎乎的指印立刻留在袍襟。
同行的人醉地调笑道:“小妞—·隔—-挡什么路——大雪天,在这干什么?”
“扮雪人吗?哈哈哈哈薄荷竟下意识嗅了嗅那污渍,胃因闻到油脂味而剧烈收缩,酸水直衝喉头,
她眯著眼,空无一物的胃囊中燃烧的火焰条地转移到了脸上。
追上鬨笑著要走远的几个冒险者,才到这群魁梧傢伙心口的薄荷用力推了为首一人。
本就摇摇摆摆的几人,仿若多米诺骨牌,一阵翘起,摇晃著摔倒。
“你这小妞—”
率先站起的人,拳头紧握,即將扬起的剎那,怒火却被寒风吹散。
让他冷静的並非执法队,而是同伴轻声的呢喃。
“你看她的衣服———”
薄荷挑著眉,冷冷地注视著弄脏她袍子的女人,用手指轻点污渍。
风雪中来往行人匆匆,突然在路中央出现了几个木桩子著,不由得引起数人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