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泽民听到苏泽已经和高拱打了招呼,眼睛亮了起来,但是他又垂头丧气的说道:「昨日涂某还去了吏部,案子还是没有进展。」
看来涂泽民得罪的人不小,苏泽让徐渭关上门问道:
「当年涂扶台在福建,到底做了什幺事情,引来如此的非议?」
涂泽民叹息道:
「涂某当年得意忘形,请陛下开关后,又上疏言了二事。」
「何二事?」
涂泽民说道:
「一是因朝廷征税太少。」
怕苏泽不明白,涂泽民说道:「苏翰林怕是不知道,这海贸利润之巨,常人难以想像!一船货物入港,就有百倍千倍之利,月港船只相连,日夜不歇,巨量的钱财在此吞吐,朝廷一年只收了三万银,实在是太可笑了!」
涂泽民义愤填膺的说道:
「就说这船引,大船十两银一引,小船五两银一引,但这都只是官府的公价,实际上一份船引都要百两乃至于千两银,这些钱可都没有入朝廷之手。」
海贸的利润巨大,苏泽自然是清楚的。
要不然西方也不会前赴后继的开启航海时代。
涂泽民说的确实没错,航海利润这幺高,但是月港一年才收三万两,这确实有点不够看了。
也和大明特色的财政体系一样,虽然明面上收了三万两,但实际上却远不止这个数字。
涂泽民显然是动了别人的蛋糕,所以才被群起攻之。
这幺说来,月港背后牵涉到的利益无比巨大,甚至能轻松干掉一名从二品的巡抚。
苏泽向涂泽民问道:
「那依涂抚台之见,要如何处理?」
涂泽民说道:
「以老夫之见,朝廷有两条路。」
「一是增加引钱,用榷卖的方式来发放船引,那仅仅月港一地,就能增收到三十万两一年!」
「但是这个方法,会因为引钱过高,而走私猖獗,这就又回到了禁海前的老路上了。」
苏泽又问道:「第二条呢?」
「第二条,干脆取消船引,多开放港口,允许船只自由靠岸,但是要对所运货物严征出港的赋税。」
「为什幺只对出港的货物严征?」
涂泽民说道:「出港的货物,乃是我大明所出,难道朝廷不应该征税吗?」
「而入港之物,乃是我朝所需,那当然是要宽限的。」
苏泽看向涂泽民,自己还是小看了古代这些职业技术官僚的能力啊!
虽然他们没有读过经济学,但是能从事理出发,隐约搞明白关税的调解作用。
苏泽连连点头说道:
「涂抚台所言极是。」
苏泽又问道:
「那另外一事呢?」
涂泽民叹息说道:
「当时陛下派遣市舶司在月港求购龙涎香,我上书言商人知道大明急购龙涎香,必然会囤积居奇高价出售,请陛下缓购此物,因此也得罪了市舶司。」
苏泽也有些无语了,你涂大人没有系统也能这幺猛啊!
一个加税一个不让市舶司购香,把从事海贸获利的士绅和采买龙涎香的太监全部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