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又传来一声炮响,晚上响了许多次,守备营士兵又是听惯了的,已经没人在意,走了片刻后杨光第到了地方。他们总甲本是支援骑兵司,但到了地方后民夫不够,各司分别调派了些,镇抚兵又抽调走一部分去看押外边的老弱,现在分散去了各处,这里就只剩下七八个人
,甚至连总甲都要高升了。好在谭总甲又调来几个婆子,刚好可以煮饭。杨光第放下柴火,这里是一个以前的巷口,两侧是还没垮塌的砖墙,看起来以前都是大户人家,现在巷口被堆叠的流寇尸体填满,脑袋、手脚和砖石密集的交错
着,看起来颇为恐怖。
曾老头也在此处等饭吃,他提着一个火把,站在尸堆前仔细的看着什么,听到杨光第叫他,才叹了一口气回来坐下。
那边袁婆子已经在指挥几个女人升火架锅,在旁边第三司那里借了火,不远处就有水井,袁婆子又让两个女人去提水。两人提水回来时十分吃力,前面一个在锅前停了一下,正是方才对谭癞子怒目而视那女人,她费劲的要把桶提起来,手上突然一滑,木桶顿时打翻在地上,涌出
的水把火都灭了一半。
袁婆子不由分说,抓过一跟烧了一半的木条,一把就拍在了那女人的脸上,顿时火星四溅,女人惨嚎起来。
“让你作怪!老娘告诉你,你不是掌盘子家的女人了,老娘现在才是管队,你家掌盘子死了,我看着踩死的,你生的娃也踩死了。”那女人尖叫一声,就要去扭打袁婆子,但那袁婆子颇为厉害,一把揪住女人头发压在地上,跟着就去烧她裸露的光脚,尖利的惨叫中,空气里顿时弥漫着皮肉烧
焦的味道。
附近的守备营士兵都呆看着那袁婆子,未曾想女人打架能这么凶狠。
袁婆子疯了一般,“看你还欺得了老娘,把你脸烧了!”
她说着就把木条抽回来,要往女人脸上压过去,那女人双手乱舞奋力阻挡。
“住手!”
谭癞子似乎刚反应过来,突然大吼一声,站起来又喊道,“不许烧!”
披头散发的袁婆子听到谭癞子说话,才丢了那女人。
“去把人收齐去,老爷自己煮就成。”谭癞子等了一下又指指地上那女人,“让她留下煮饭。”
袁婆子听话的带着其他女人走了,被火烧的女人爬在地上,披散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露出的半边脸上也是木然,不像要来煮饭的样子。
谭癞子朝杨光第挥挥手,“咱们自己煮。”
几个民夫七手八脚的提水来,下了米把火烧旺,因为都饿得慌了,便围在锅边等着吃饭。
杨光第坐在靠里的位置,身边就是那一堆尸体,不时的用眼睛去瞟外边的趴着的女人,过了片刻后小声对旁边的谭癞子问道,“这婆子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