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道:「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山风拂过,寒意凛冽,和尚也顾不得冷,端正跪坐在一旁,静心听着。
短暂唏嘘了一下,江涉指着旁边的老松。
「我便以此树为喻。」
他娓娓道来:「道,是树根与主干,深扎在土地和山石中,默默吸收养分,才有我们今日所见的树。」
「而道法、神通——」
「便是树木生长时,自然而然开出的花朵,结出的果实。」
「世人见之,惊叹奇丽美妙。」
「但修行中人,应当知道。没有道作为根基,只求花卉、果实之美,便为空中楼阁,本末倒置!」
「道法学成时,神通自生。」
「非是强求而来。」
「腾云驾雾,亦是如此。」
类似的话,江涉在洛阳的酒楼间与王维说过。
张果老默然良久。
半晌。
他才抚掌。
「原来是这般……」
他抚着白须,感慨万千,自嘲道:
「修行多年,自以为有所小成,原来始终追逐术数,而非大道。」
「幸得先生点醒!」
「老头子在此谢过……」
张果老颤巍巍起身,便要行礼,却被一股虚柔之力轻轻托住。
江涉含笑拦阻,语气有宽慰之意:
「果老修行多年,见天地,也见众生。」
「何必妄自菲薄?」
张果老的脸有些泛红,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心绪翻涌所致。
江涉瞧着。
他与张果交游不久,却也有些了解。这老头向来不慕王侯事,在中条山逍遥自在,性情妙趣,道行已深。
若是被自己一言而心绪不宁,反而不美。
正要开口宽慰几句。
就听到张果叹息一声,话音里有唏嘘,也有欣喜。
「今日在此闻道啊……」
天朗气清,寒风拂过,空气凛冽而澄澈。半边天空都是粉金色的,美丽的朝霞笼罩在山间,松树的枝叶上都结着雾凇,闪耀金辉。
他们面前,是一轮朝阳,洒落金辉万丈。
另一边,清朗明月悬在天中,银光湛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