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六郎紧紧问:「江先生是昨夜焚杀恶鬼的那人?」
江涉颔首。
「先生是高人?」
「想来不是。」
罗六郎又见他手中有灯,和王家人说的一模一样。他犹豫了下,狠狠心:「我愿奉三百贯买灯,不知先生可否割爱?」
江涉奇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灯做工很好,但也不过二三百文。
谁愿意出三百贯买一盏灯?
「不必了。」
江涉回绝,他还没有诳骗人家的打算。
罗六郎脸上生出细微的失望,眼前就是得道高人,他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忽而想起父亲一直烦心的事。
大着胆子出声问。
「在下可否请教先生一事?」
江涉瞧他一眼,少年人目光忐忑。纵然是官家子弟,这个岁数的少年人依旧是多嘴的,顾虑不周的,存了几分赤子之心。
他沉吟片刻。
「你我已有二面之缘……也罢,可以说来听听。」
罗六郎问:「先生可否看到人的寿数?」
「知道一点。」
堂屋里,众人目光灼灼。
能看到人寿数,那岂不是神仙了?
罗六郎大喜过望。
他不再有那日见面的骄矜气,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他请江涉走到堂屋内,亲自奉了一盏茶水。
才问出心中一直忧虑的事。
「在下想知,岐王与河东王可否早些痊愈,回到洛阳?」
这个问题,倒不大好回答。
他打量着罗六郎,问的意味深长:「郎君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罗六郎脱口而出。
「自然是真话!」
江涉一笑。
「那他们过几天就要死了。」
他把灯搁在地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到罗六郎还没反应过来,江涉微微摇头,提醒了对方一句:
「郎君的年夜饭,可得捉紧吃。」
堂屋里,众人骇然,就连裴则也没想到。
「岂会如此?」
几家下人出声:「先生莫说气话!」
「是不是瞧错了?」
这话若是传出去,被岐王听到,那还了得?
旁边罗家仆从见到自家六郎捅下祸事,忙找替六郎补说:
「我家阿郎这些日,向来为岐王、河东王身子烦忧,日日勤问太医。六郎年少,孝顺父亲,顾虑不周,才有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