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已覆灭的家族与官府撕破脸,绝非一派宗主所为。
更何况,在高远兆凝煞之前,其年近六旬,潜力几乎耗尽,宗门本就不愿为其投入过多资源,更遑论为此大动干戈。
只是没料到,他竟真的成功了。
但饶是如此,仍是不足以让铁剑门为此大动干戈。
毕竟高远兆虽然是铁剑门执事,但高家却连铁剑门的附庸都算不上。
「宗主,我.....」高远兆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好了。」
卢青松打断他,语气稍缓:「本座知你复仇心切,然事已至此,冲动无益。
你若愿意放下仇怨,宗门可赐你资源,助你重建高氏一脉,延续香火。
至于报仇.....那庚字营副都尉陈盛背后站着的是靖武司镇抚使聂玄锋,此事还是就此作罢为上。」
高远兆脸色陡然惨白,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猛地擡头咬牙道:「门主,若无宗族扶持,老夫纵死亦难窥先天之门,如今我年近六旬,气血已开始衰败,而那陈盛,不过二十余岁便已是先天,更得聂玄锋看重。
若再给他数年光阴,我此生复仇无望,恳请宗主恩准,容我下山,了结此段血仇!」
卢青松闻言,自光微微变得淡漠起来:「你,想清楚了?」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老夫.....心意已决!」
高远兆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卢青松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既如此,便随你心意吧。」
高远兆眼中刚升起一丝希冀,正要拜谢,卢青松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面无血色。
「不必谢我,自即日起,你高远兆便不再是我铁剑门执事,你此后一切行为,皆与铁剑门无关,是生是死,自行负责。」
高远兆身躯猛地一颤,一股透骨的寒意自心底蔓延开来。
他原以为宗门至少会默许,甚至提供些许助力,却没料到,换来的是如此决绝的切割。
三十余年勤勉效力,无数功劳苦劳,竟抵不过官府些许潜在的压力?
看着卢青松那毫无波澜的脸庞,高远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
惨然一笑后,高原上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萧索:「老夫......明白了,拜入宗门三十余载,深知此番前去,无论成败,皆难逃一死。老夫别无他求,只求宗主念在往日些许情分,他日若能寻回老夫尸骨,予以安葬。
并......并恳请宗门,事后能护佑老夫膝下独子,给他一条生路,使我高家.....香火不至彻底断绝。」
卢青松默然片刻,终是微微颔首:「可。
「」
高远兆不再多言,深深一揖到底,旋即转身,步履有些跟跄地走出了议事大殿。
夕阳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庚字营,衙堂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