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赵儼把毛笔一丟,恶狠狠地看著赵少杰。
赵少杰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触动,但也不在意,还是拿过信纸,大略看了看,內容很简略,但也交代清楚。
赵儼趁著有人探访的机会,勾连了郑浑、张时、阎行三人,郑浑不应,张时、阎行答应,张时找到一些属吏、故吏,以曹操即將西进为由,强迫眾人继续为曹操效忠,在民间传播不利於刘备统治的言论。
阎行找到一些相善的降兵,同样以曹操即將西进,一旦惊扰后方,必然可以建功立业为由,让士兵鼓譟。
“和我料想的差不多啊!”赵少杰頜首一笑,他就猜测,刘备已经极为厚待三辅人,不仅让法正当了京兆尹,还让张既当了凉州刺史,不会有人生乱,毕竟都长安,可是三辅夙愿。
他们从潼关返回长安的路上,还住在了弘农杨氏的家里,特意前去探望,甚至赵少杰没有回来的时候,刘备也去探望过一些高门大户。
这等姿態,可谓做到了极致。
而且,更重要的是,秦末的时候,关中依旧可以以一隅之地,而抗衡天下,现在关中都破烂到了贫瘠的程度,三辅人疯了?
敢让刘备和刘邦一样尚黑?!
刘邦需要融入秦地,让关中人给他卖命,但刘备完全不需要做到这一步。
带著麋芳走出监狱,赵少杰刚出来,习竺三人立刻施礼,后返回监狱,前去探望赵儼。
赵少杰也没在意,走了几步,麋芳忽然道:“少杰啊,真有那样的酷刑?人骨肉可以和皮囊分开?你怎么想出来的?好、好可怕!”
赵少杰看了一眼麋芳,撇嘴道:“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顿了一下:“走,咱们去拜会主公,一个下午,咱就把事儿办成了!”
与此同时,赵少杰对赵儼用刑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此时,荆州那边的一些消息也流到了民间。
“霍峻杀虞翻,虞翻虽有名声,但不过偏鄙之人,可赵儼不同,此乃关东名士啊!”
“是也,想不到赵少杰才名、武略无一不是当世爭魁之人,行事却如此暴虐!”
“事惟媚上,其功有假!”
不等赵少杰找到刘备,他的名声就已经在长安开始出现了缺损。
当然赵少杰自然不在乎这些,而是坐在马车上之后,忽然脸色一凝,摸著下巴想到:
自己这么损害自己的人望,刘备这次会给自己什么封赏?
想著,赵少杰、麋芳就到了衙署这里。
不过,还没有进门,就看到一队人对面过来。
赵少杰看了一眼,立刻大声叫道:“孔明来了吗?”
原来今天也是诸葛亮抵达长安的日子,刘备派遣傅干前去迎接,现在二人也行进在来刘备府邸的路上。
诸葛亮看到赵少杰张望自己的模样,不觉一笑,“是我,少杰一向可好!”
赵少杰大声道:“好,好,好!”
说话间,二人相见,互相打量了一番,不觉哈哈大笑。
傅干、麋芳等人莫名其妙,因为诸葛亮笑著,笑著就开始默默流泪。
看到赵少杰,诸葛亮想了太多。
若不是赵少杰的到来,他那里有进入长安的机会?!
若不是赵少杰,此时的他们还才刚开始图谋益州!
而终他一生,都没有进入过长安城。
现在局面对比歷史,让诸葛亮极为振奋,拉著赵少杰的骼膊,笑著落泪。
过了好一会儿,桓邵才轻声说道:“两位將军,我等还有大事稟告主公!”
诸葛亮回过神来,方才说道:“险些忘了大事儿,少杰我们稍后再聊,先稟告主公大事儿!”
赵少杰一愣,问道:“什么大事儿?”
诸葛亮神秘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眾人进入衙署之中,刘备也被请出来,坐在大堂。
赵少杰本以为自己的事情比较重要,不想桓邵先声夺人,施礼高声道:“稟告主公我等隨甘夫人、大公子途径汉水之时,適时神光大作,直衝霄汉,竟有玉璽现世,飞跃长公子船只,我等驻留一日,派遣军士打捞玉璽,玉璽已经被大公子降服,稍后,大公子就会携带玉璽以奉主公!”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这边还不知道关羽造玉璽祥瑞的事情,或者说,没有来得及通知到。
诸葛亮一路走得慢,一直在探查关中如今的情况,本以为自己走到长安还来得及,不想荆州那边准备的太过迅速,还刚好遇到了刘禪的船只经过。
一个祥瑞,两个用。
这样的巨大祥瑞,肯定要快马加鞭的通知到位。
由此,诸葛亮和桓邵一起过来。
诸葛亮自然和刘备心意相通,既然歷史上刘禪可以稳坐尊主之位几十载,这就足够了。
至於其他子嗣,二人已经不会考虑。
当不当皇帝,对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一个人平常是一个面孔,当了皇帝可能又是另外一个面孔。
是以,诸葛亮对把祥瑞也加在刘禪身上並不介意。
但是一些人,虽然也知道璽出襄阳是己方为刘备称尊號造势,但还是感到错,因为这把刘禪也加进去了。
譬如张裔等人,脸色就有些古怪。
麋芳等人,却是脸色狂喜。
刘备同样也不知道玉璽祥瑞的事情,但此刻也高兴地说道:“竟有如此神跡?果真是天佑——”忽然不好说了,总不能天佑刘禪吧。
其他人也纷纷高呼:“恭贺主公!”
“贺喜主公!”
“汉水高皇帝在首,襄阳在汉水尾,此乃高皇帝之明意也!”
眾人说著,说著,目光就在诸葛亮、赵少杰两个人身上徘徊。
诸葛亮看向赵少杰,轻轻示意。
赵少杰却摇了摇头,他已经领头劝进过一次了,还是让诸葛亮来吧。
诸葛亮见赵少杰让自己来,只能答应,现在气氛这么好,总不能僵著,伏拜在地:“天下大乱,唯主公平定四方,立汉旌旗,曹贼称公,加九锡,乱汉家制度,人心丧乱,无所依从,今有玉璽现世,正应主公之德,请主公定尊號,附汉臣之望!”
其他人赶紧跟著诸葛亮一起说道:“请主公定尊號,附汉臣之望!”
刘备脸色一凝,望著眾人,呵斥道:“玉璽现世如何能应在孤身上?尔等之言,孤不能听!”
说罢,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眾人看著刘备作怒离开,不仅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就是有些人想到刘禪,笑得有些勉强。
刘备离开之后,眾人立刻围在诸葛亮、桓邵身边。
桓邵本来是要跟著大部队一起过来的,但出了玉璽祥瑞,不得不先一步过来。
“桓公,当真是如此神跡?”
“玉璽是何印璽?”
桓邵看著眾人,低声道:“玉璽现世恰好遇大公子而出,正应大公子应北斗而生,真真令人思来感慨!”
本来之前,刘备为了凝聚人心,只能在自己儿子身上做文章,毕竟,他都已经一败涂地了。
当时要是没有一点纬的东西,他的小团体都要崩了,毕竟天下曹操已经掌握大半。
所以给阿斗出生的时候,安排了甘夫人吞下北斗的纬之言。
现在好了,隨著阿斗降生,刘备一扫在北地的倾颓,破乌林之后,定荆州、交州,益州,如今又占据雍凉之地。
之前或许有人对阿斗乃北斗帝星转世的识纬之言不屑一顾,但现在也不得不信。
张裔好几次都张口,想要反驳,可看著在场的人,终究无法开口。
刚才的情况,不仅刘备没有计较,诸葛亮、赵少杰等人也乐见其成,而思前想后,刘禪的降生也確实改变了刘备的运势。
“吴夫人极贵,却无法惠泽子嗣,甘夫人虽非贵人,但大公子却是应北斗而生—
哎—.”张裔衝著身边的秦宓低声说道。
秦宓其实没有和益州人对吴夫人的拥护,看著张裔,淡淡道:“君嗣所言差异,甘夫人也有识纬之言,乃日后贵人,只是未在外界流传。”
张裔一听,立刻哑然,刘备当时在荆州就一个借居的新野县,还给自己夫人、儿子大搞纬之言,如果不应验,也就罢了,现在刘备如日中天,二人必然会有无数拥是,让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莫不是天意?”
眾人正在聊著,忽然刘循过来,轻声道:“主公请赵將军,诸葛军师到偏厅。”
赵少杰、诸葛亮赶紧应道:“喏。”
赵少杰临走前,看了一眼伊籍,赶紧把赵儼的供述送了过去,说道:“交给你了。”
伊籍看了一眼,喜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