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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范满目愤然,开口说道:“臣不能辅佐至尊兴我江东,有何顏面去见討逆將军?”

陆议没有开口,只是隨眾人低下了头。

孙权看著眾人表忠,立刻离开软塌,走到眾人跟前,一一拉过眾人的手,慨然说道:“曹贼、刘贼称帝,开战之日不远也,今日屈辱,他日百倍送还!”

“孤年少,岂会在意一时荣辱?他日我等鼎立江东,进军中原,成就霸业,青史留名,谁还会在意这些?”

“诸君勿要悲切,不值当!”

一席话落,鲁肃、诸葛瑾等人纷纷抬头高声说道:“愿意从至尊成就霸业!”

孙权拉著眾人的手,哈哈大笑:“我等同心同德,虽刀斧加之,又將奈何?一万同心士,足以纵横南北,何况我等有虎賁十万,天下何惧?”

眾人见孙权志气不失,愈发老练,更觉前途光明,各个目光精彩,再次开口表忠。

孙权安抚眾人,看向周瑜,笑道:“公瑾无异议?”

周瑜也被孙权的气度折服,高声道:“愿至尊忍一时之辱,瑜他日必让至尊鼎足天下!”

孙权頷首微笑,而后看向眾人,说道:“子瑜为使者,上表文,录书我江东文武之赤城,送豪礼,表恭顺,定要让刘备老贼心怒放,小覷我等!”

诸葛瑾高声道:“唯!”

一个回应,让孙权心中颇为喜悦,他再次让眾人认可了他的统治。

稍后,孙权等人离开周家,孙权自回將军府,余人各去。

臣子面前的豪迈转瞬消失,孙权的眼睛、脸庞,浮现忧愁,坐在椅子上,长声嘆息。

曹刘如果开战,那將是他最后一次参与汉土爭霸的机会,他如何不担心?

烛火摇曳,孙权的碧绿眼珠,散发出嗜人光芒,表情一会儿变幻无数次,最终,他停止思索,一拍桌子,大声道:“机会只有一次,我绝不会出错!”

翌日,孙权刚刚起床,侍者通报,有蒋钦、周泰、徐盛三人来访。

孙权心中一喜,面上不动声色,如常用餐,还请三人一起食用。

蒋钦、周泰、徐盛仨人听闻孙权要上表,劝进刘备,心中悲愤至极。

俗语云,主辱臣死,孙权为他们之主,却要大张旗鼓为刘备劝进,他们如何安心。

昨日孙权让诸葛瑾准备礼物、表文,消息立刻扩散整个扬州,有人悲愤,有人无动於衷。

三人尽皆悲愤,甚至放下驻地,轻身返回建业。

“怎不落座?”孙权笑著问道。

蒋钦、徐盛互相看了一眼,周泰已然奔出去,跑到孙权身边,扑通下跪,抱住孙权大腿,哀痛说道:“是臣无能,未能破江夏,使至尊今日受辱,臣惭愧无地!”

相比蒋钦、徐盛,周泰更亲近孙权,他数次保护孙权於危难,多在孙权身边,乃孙权亲身护卫。

蒋钦、徐盛见周泰如此模样,也跪在地上,哀声说道:“至尊不能称尊,却要劝进刘贼,是我等无能!”

说话间,三人哇哇痛哭。

孙权伸手搀扶三人,面上露出不以为意的神色,轻声笑道:“这件事怎是你等的过错?是我低估了刘贼戒心,以至於败军荆州,但下一次,我等同心协力,定不会再有败绩!”

三人抬起头,高声说道:“定辅佐至尊称尊江东!”

孙权哈哈大笑,拉起三人,要求一起入座,侍者送上餐食,孙权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泰然自若,毫无异色,说起他们往日功勋,头头是道,仿佛江东一片兴盛,眾人其乐融融。

下午,凌统、吕岱、朱然等人又来。

晚上,朱治又来。

之后几天,贺齐、步、朱桓、骆统等人各送文表书信。

眾人表达意思一般无二,都是定要誓死追隨孙权。

孙权连日来收到眾多臣子表忠,心中的豪气逐渐恢復,也就不在慌乱。

至少在掌权的文武方面,他不用担心背叛。

几日后,诸葛瑾带著几艘大船的礼物,开赴荆州。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人离开了江东。

此人不是旁人,乃是吴郡张氏的张温。

吴郡四大家,顾陆朱张,其中以张氏最为势弱,顾陆朱张皆有俊才出仕孙权,操持权柄,为自家扬名。

唯有张家,此时只有张温少年知名,姿貌奇伟,才行为人称道,却还未曾出仕,其父张允虽出什孙权,但早亡,官职也不过东曹掾。

导致张家在孙权幕府不仅难以参与高层抉择,甚至不曾领兵。

须知道,在江东,拥有部曲,才是真正的信任。

徐庶探查江东情况,敏锐的发现吴郡四家中,唯有张家势弱,故特意交好。

张温似乎和歷史上一样,更偏爱蜀汉制度,数次带著自家商队来到南昌交易,深入了解刘备辖下治政,心中愈发认可。

回家之后,多次和家人提及,刘备治下乃百姓乐土。

往日造逆不断的山越都愿意出山为民,足可见人心向背。

张家因势力弱於顾陆朱,遂对张温言行也不制止,反而大有赞同的趋势。

这一日,张温依旧带著自家的粮食,矿產等物品来到南昌,交易之事交给手下人,张温径直来到徐庶府邸。

徐庶对张温也十分看重,听说张温拜访,出厅迎候。

张温看到徐庶站在厅房门口,立时加快脚步,踏上台阶,深深施礼,声音动容道:“仆不过一少年,岂敢让使君如此久侯?”

徐庶拉著张温的手,笑著说道:“君之才能,我如何不知,若是出仕大汉,必为一方主官,惜哉,惠恕不能效汉!”

张温闻言,脸色通红,身体微颤,激昂说道:“大王实在小心,孙家暴虐江东,我江东豪族多少人死在孙家之手?只要大王兴兵东进,各地义士必將蜂拥而起,孙家必遭反噬!”

徐庶沉吟道:“若不遭杀孽,获取江东,不是更好?”

张温嘆了口气,他已经决意效力长安,甚至颇为热切,且孙权也无法指摘他,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孙权为徐州牧,他是扬州人。

孙权为会稽太守,他是吴郡人。

现在天下大势明了,曹刘俱强,孙权已无鼎立之资。

徐庶看得出张温激烈,拉著张温坐下,笑著说道:“君来的正是时候,此乃向博士家中珍藏的孤本,太傅几次要求,才被允许刊印,我刚好送君!”

向博士指向朗,太傅指许靖。

几本书册推到张温面前,张温大喜过望,摩挲书面,立刻翻开,看了几行,赶紧施礼说道:“多谢使君!”

徐庶摆摆手:“小事儿而已。”

张温笑了笑,转而开口说道:“使君容听,前面所赠种子,开垦种植,效果並不好,吴郡多雨水,收成不佳。农人都说此物须阳光炽烈之地种植。”

徐庶闻言一怔,他也不通农事,嘆息道:“那江东是种植不了了啊。”

“虽收成不及预期,但仆前后分批可送粮食十万斛,想来可解长安之困!”张温笑著说道。

徐庶闻言一惊,说道:“这般多粮食?”

“仆在吴郡还是有些顏面!”张温说著,压低声音:“陆家也资助不少。”

徐庶哈哈大笑:“陆伯言想要置身事外,但其家岂能避开?”

张温笑道:“陆氏破家,陆绩深忌孙家,前出仕孙权,后又去官,只待大王东进,孙氏覆灭!”

徐庶笑得愈发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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