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前往水晶尖塔。」
他坦率地说，不加掩饰也无需掩饰：「以莉莉娅目前的能力，恐怕难以适应那里的环境和节奏。」
莉莉娅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只是低垂着头，默默站立。
那细微的反应当然逃不过在场两人的眼睛。
「所以你是打算把已经培养好的学生就这幺送给我？」
艾伦夫人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这倒是便宜我了，可以直接坐享其成。」
莉莉娅显然对这句话感到困惑，不确定地看着两人。
她不明白为什幺又突然谈到了自己，也不敢随意插话。
「我知道这有些唐突。」
罗恩轻声说：「但我相信，夫人您比我更能给予她合适的指导。」
艾伦夫人轻哼一声，目光转向莉莉娅，那双幽绿色的眼睛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柔和：
「说实话，我倒是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知道我喜欢什幺茶，记得我所有的怪癖，还懂得在我心情不好时保持安静。」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莉莉娅散落的发丝，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比起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天才，这种踏实的性格反而更让人放心。」
莉莉娅惊讶地擡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光芒。
她从未想过这位曾经严厉的店长会这样评价自己。
如果说之前将她送回的念头还让她心如死灰，那幺此刻艾伦夫人的话语至少给了她一丝可以期待的希望。
「那幺，莉莉娅留在您这里，您没有异议？」
罗恩问道，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讨论某个无关紧要的工艺细节。
「异议？」艾伦夫人轻笑一声：
「能有这样一个勤勉的学徒帮我打理药材店，我求之不得。更何况，她那种特殊天赋，在未来必然是重要的资产。」
她说着，瞥了一眼罗恩：
「你也知道，'恩惠'这种东西，越纯净越持久越好。这丫头的天赋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胜在持久和稳定，长期看比某些华而不实的天赋要强得多。」
看着艾伦夫人与莉莉娅之间的互动，罗恩心中的一块负担终于落地。
莉莉娅的安置问题一直是他必须妥善处理的事项，如今看来，这反而可能是对方最好的归宿。
尽管他对这个勤勉的学徒有着一定程度的欣赏，但他也足够理性地明白，自己即将踏上的道路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
莉莉娅的能力限制了她跟随的可能性。
与其将她置于危险之中，不如交给能够提供更稳定环境的艾伦夫人。
「时间不早了。」罗恩站起身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声音平淡：「夫人，感谢您的指点和帮助。」
艾伦夫人点点头：「记住我说的，小心谨慎，不要操之过急。」
两人告别了艾伦夫人，走出药材店。
天色已晚，乌云密布的天空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雨水。
街道上行人稀少，气氛显得尤为沉闷。
走在回程的路上，罗恩能感觉到莉莉娅的沉默。
少女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始终低垂，显然在思索着什幺。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无言的尴尬，仿佛有什幺话语悬在空中，却无人敢先开口。
「莉莉娅。」最终，罗恩打破了沉默：「我需要和你谈谈。」
少女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罗恩转身看着她，想要解释自己的决定，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从未有过的犹豫让他微微皱眉。
出乎他的意料，莉莉娅先开口了：「老师，您不必解释。」
她的声音很轻，却出奇地平静，与平日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不同：
「我早就猜到了您准备将我留给艾伦夫人，我也明白您为什幺这幺做。」
罗恩微微一怔：「你已经猜到了？」
莉莉娅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
「按照您的成长速度，我这样的学生确实是跟不上的，我只会成为您的负担。」
她微微擡起头，眼中闪烁着些许倔强，而不是罗恩预期中的失落：
「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从我刚刚进入工坊，您展示着那些令人惊叹的法术时，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罗恩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高挑的少女，心中涌起一种少有的复杂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