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什么不好。”希拉斯自我安慰道:
“守护也是一种价值。而且——”
他看著手中罗恩送的“须臾之符”,感受著其中蕴含的时间之力:
“至少现在的我,比一年前强多了。这就够了。”
此时在维纳德的办公室內,向来沉稳的阿利斯泰尔却如颶风般闯入。
“老师!”
他甚至忘记了最基本的巫师礼仪。
没有行礼,没有等待许可,直接用近乎质问的语调开口:
“这样的决定完全不符合逻辑!这—.这简直就是在背叛我们共同的事业!”
“罗恩是『怨晶”项目的核心,是『幽灵舰队”的能源保障,是我们征服司炉星战略的关键变量,是—”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移除”如此重要的“组件”。
维纳德则想起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他是准备將代號为“静默孢子”的机密任务交给阿利斯泰尔。
这个任务涉及將罗恩设计的“墨汁”生物间谍投放到司炉星土著势力的核心区域,是整个征服计划中最关键的隱秘行动之一。
成功与否,將直接决定后续战略的走向。
可现在看来,阿利斯泰尔的情绪化反应和固化的认知模式,已经让他不再適合执行这种需要高度偽装能力和隨机应变的复杂任务了。
大巫师之路,需要的是能够打破既定规则的洞察力,决不是单纯维护规则的执行力。
阿利斯泰尔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
就在阿利斯泰尔还在滔滔不绝地表达不满时,维纳德通过一个隱秘通讯频道,向艾拉发送了指令。
指令的內容包括“静默孢子”计划的完整细节,以及將任务全权委託给她负责的正式授权。
【最高保密等级一一任何人都不得知晓,包括阿利斯泰尔】
而面对自己学生愈发激动的质问,维纳德只是静静地注视著他。
他没有给出任何解释,没有提供丝毫安抚。
“这是我的决定,阿利斯泰尔。执行它。”
说完,他便重新面向那些闪烁的全息星图。
这种完全的忽视,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人感到刺痛。
阿利斯泰尔僵在了原地,仿佛被无形的雷电击中。
一直以来,他都將维纳德视为父亲般的存在:
严厉但慈爱,冷酷但公正。
他可以理解老师的任何战略决定,可以无条件执行老师的任何命令。
即使这些命令,在表面上看起来毫无道理。
然而他无法接受的,是这种被彻底排除在外的、不被信任的感觉。
他在办公室中又呆立了几分钟,等待著维纳德回心转意,或者至少给出一个解释。
但回应他的,只有那个冰冷的背影和数据流永不停歇的微光。
失魂落魄的阿利斯泰尔缓缓走出办公室,沿著水晶走廊回到了自己的研究室。
艾拉早已在此等候,她显然预见到了丈夫会在这种状態下回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后轻柔地环抱住他。
“艾拉,我感觉——
阿利斯泰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就像是老师宝库的忠实守门人,数十年如一日地看护著每一件珍宝,却眼睁睁看著他將最重要的那把钥匙,交给了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年的外人。”
艾拉將脸颊轻贴在他的背上:
“亲爱的,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你是守护宝库的『长子”,所以你本身就是老师最大的財富?”
“有些棋局的棋盘本身就是用诅咒和牺牲构成的,知晓全部规则的人,就註定会被捲入其中,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老师或许——只是不想让他最珍视的財富,也沾染上那些棋盘的污秽。”
这番话,在表面上確实起到了安抚的作用。
阿利斯泰尔的身体紧绷稍微缓解了一些。
但在艾拉的內心深处,一场思想风暴正在展开。
她真心爱著阿利斯泰尔,不忍看他承受这种痛苦。
刚才的话语也確实有发自真心的安慰成分。
可与此同时,她对丈夫这种“一根筋”的性格也感到了不耐烦:
为什么你就是无法理解老师的深层意图?
为什么你的世界里只有黑百分明的0和1?
这个宇宙,本就是用无数种灰色调写成的啊!
与此同时,她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不断分析著维纳德刚刚通过加密频道,传送给她的“静默孢子”计划详情。
这个任务的危险性和战略重要性,远远超过阿利斯泰尔目前负责的所有项目。
她敏锐地意识到,维纳德正在將权力天平向自己倾斜,这让她既感到兴奋,也感到了压力。
同时,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开始在她心中发酵:
这个高度机密的任务如果被阿利斯泰尔发现,必然会在他们的关係中撕开一道裂痕。
艾拉开始在內心深处思考著一个残酷的问题:
当她必须在忠於维纳德的战略布局和维护与阿利斯泰尔的感情间做出选择时,她会选择什么?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了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