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署的意思实际就是个过渡,乾的好了未必真让你担任县令,但“吏转官”却是实实在在的。
起码,省了你八年勘磨期。
再不济,被省里大员看中记下名字,对底层的吏员而言无疑也是烧高香的存在。
范涛的激动赵安看在眼里,为了让定远县的官吏服这个暂署知县,赵安当场就写了张条子给范涛,並告知定远县內若有人不服他这个知县,便叫这人与他这个代理藩台“理论”一下。
谁敢跟亲手杀县令的藩台大人理论?
皇帝赏给的黄马褂血跡可是斑斑。
鑑於定远县是重灾区,县里某些地区已如人间地狱,如那被杀的定远知县所言有族长將族人论斤称两卖,把个宗族的祠堂变成肉铺。
这事听起来无比恐怖,背后藏著的却是宗族为了香火不得不做出的“断臂”之举。
以少部分族人的生命换取整个宗族的延续。
於宗族而言,是不得已。
於当下安徽官场而言,其实也是大多数官员的心態。
被杀的定远县明显也有这种心態,否则就不会消极救灾,因为他的判断是灾情短期內不仅不会好转,反而会加剧。
如此,將有限的钱粮投入救灾,后面怎么办?
跟寧保城池不保乡野一个道理。
赵安不是封建官僚,做不到牺牲一部分人换取另一部分人存活,自来这个时代以来,他哪怕给上面的“领导”出过太多餿主意,但从未真的损害过底层百姓利益,也真正做到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所有的做戏无非是想换得更大的官阶,从而能让他站在更高处为百姓服务,而不是视人命为草芥,一將功成万骨枯。
更不可能將灾区发生的种种可怕之事视作电影画面一看而过,而是必须毫无保留的衝进救灾第一线,尽一切力量挽救那些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的灾民。
无它,是人而矣。
就灾情的严重程度来看,再不全力发挥官府的救济力量,定远县以及周边极有可能就会爆发大乱。
凤阳,可是出过朱太祖的。
一旦爆发起义,赵安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
为此,他在定远县专门停留数日督促地方全力救灾,除將定远县存库的钱粮都拿出来救济灾民外,亦命县里发动富户士绅捐钱捐粮,同时组织相关救灾队深入乡村与地方保甲紧密结合,建立针对白莲教的联防体系,同时打击啸聚山林的灾民。
对演变为匪的灾民队伍,赵安著人贴榜於显眼处,除告知救灾不力的定远县被诛杀外,就是告知各项救济措施,引导灾民前往领取賑灾钱粮。
对为匪者无论头目还是挟从,一概不咎,哪怕之前杀过人也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