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赶紧劝道:“主子,恕奴才多嘴,一百万两这数目太多了,那赵有禄不过是一省藩司,一年俸禄加养廉银也不过万把两,安徽又不是什么富得流油的地方,就算这人再怎么捞,怕也还不上这一百万两啊。”
“是啊,主子,一百万两不是小数,按市面走一年利息少说也得十五万两,三年就是四十五万两,连本带利那就是一百四十五万两,奴才看把他赵有禄那身二品官皮剥了去卖也值不了这价.”
王贵直挠头,他这番话是站在“市场”角度分析的,不是真看不起从二品的藩台,继而有点埋怨道:“江宁那边怎的如此糊涂,这种没影的事也敢往主子这报?直接回了不就好了。”
听了两个奴才的话,福长安却是笑了起来,随手拿起苹果慢悠悠又咬一口,方道:“你们俩奴才跟了爷这么多年,怎么看事情还只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的?不错,你们说的道理是不假,单看赵有禄这个人,再看安徽那个穷地方,一百万两借出去是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话锋一转,“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赵有禄为什么敢开这个口?又为什么不找别人借,偏找爷借?”
说话间,福长安眼中透出的是一股精明算计劲。
王贵听的愣住,一脸不解道:“主子的意思是这其中还有玄机?”
“别听外面说赵有禄是什么清官,这小子精着呢,他敢开这个口,说明他知道官场上的路该怎么走,脑子可半点不糊涂,要不然能爬得这么高眼下安徽刚经大灾,他新官上任肯定想干出一番事来给朝廷看看,可当官跟当百姓一个道理,没钱都是寸步难行。”
说到这,福长安顿了下,继而轻笑一声:“不管这小子借钱是想填补亏空做一番实事,还是另有所图,有一点咱们得看明白,就是这小子懂规矩,知道借鸡生蛋的道理,如此,就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安德听后不由点头道:“照主子这么一说,这赵有禄倒是个明白人,难怪能爬得这么高。”
“奴才也明白了,赵有禄这借的哪里是主子的银子,分明是借主子的势,对,他表面是跟主子借钱,实际是给主子送孝敬,他分明是想抱主子的大腿!”
王贵这算是分析到点子上了,至少猜中那赵有禄一半心思。
福长安笑了笑,三年四十五万两的孝敬,这世上可没几个拿得出。
单从这点来看,赵有禄倒是个有魄力的。
“不过就算赵有禄是想孝敬主子,求主子庇护于他,可一百万两还是太多了,万一赵有禄日后官途不顺,或是或是起了别样心思,这钱”
安德还没说完,福长安就嗤笑一声:“你是怕人家还不上?”
不等安德开口,将苹果往桌上一扔,拍拍手道:“放心,只要爷同和珅还站在咱大清的朝堂之上,这军机处还是我们说了算,他赵有禄的官途就不会不顺,也绝不会止步于一个区区布政使!
他今年是掌一省财赋民政的藩台,明年是什么?明年或许就是巡抚!
往后呢?
说不定人家就能当两江总督,乃至直隶总督、大学士入阁拜相与爷同朝为官,到时,还怕他还不上钱?”
这番话福长安说的无比自信,仿佛一切皆在他四福儿掌控之中。
可两个奴才都叫福长安的话给惊住,转念一想不就是这个理么,有和中堂和自家主子撑腰,别说赵有禄了,就是条狗它也能戴上双眼翎!
“懂了吧?”
望着两个脑袋才转过弯来的奴才,福长安嘿嘿一声:“锦上添的事爷不干,爷要干就干雪中送炭的事,这才叫人情,这才叫地道,这才能叫人家甘愿为我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