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赵安缓缓开口道:「谢鸿武,你能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免了双方一场杀戮,全了多少人性命也算是一桩功劳,且起来说话吧。」
「谢大人!」
谢鸿武闻言小心翼翼起身,不敢擡头直视赵安。身后几个头目同样如此,都将视线对着自己的脚尖。
「本官听闻你与你那冥顽不灵、执迷于白莲邪教的兄长谢鸿仪不同,并非笃信邪教任人蛊惑之辈,前番用兵也颇有些章法,是个人才。」
赵安语气稍缓,带着一丝惜才之意,「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本官且授你把总之职暂在抚标效力,你麾下旧部可酌情编入抚标仍由你统带.望你日后恪尽职守,报效朝廷,不负本官今日之期许,亦为你自己搏一个堂堂正正的前程。」
言罢,起身走到谢鸿武面前,「本官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今日既用你,便不会因你过往而心存芥蒂,你今后亦不必因过往而不安,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望你好自为之,莫叫本官失望。」
赵安这番话倒也真心,谢鸿武的确能算人材。
一个诱敌深入就胜过许多绿营军官了!
这战术搁后世简单不过,但搁这时代对于绝大多数连字都不识,甚至都没正经学过兵法的军官而言,无师自通的谢鸿武已然是人中翘楚。
把总是正七品武职,同县太爷一个品级,虽然实际最多就是个营长,甚至有可能只是个连长,但对于一个盐贩子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恩典。
谢鸿武心中此时便如翻江倒海般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复杂。
既有脱离绝境得获重用的庆幸与激动,亦有背叛兄长的沉重负罪感,更夹杂着一丝对前途未卜、身不由己的茫然。
从被官府打击的盐贩子变成官府一员,这转变确实来的有些突然。
以致谢鸿武一时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陈之节见状,赶紧笑着轻声提醒:「谢把总,还不谢过大人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