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天天琢磨著半夜出工——净干些见不得光的黑心生意!”
“和那玄真老狗一个德行,二十一天出不了一只活鸡——全他妈是坏蛋!”
“他要吃人啊!他就没想过报应吗?”
“什么叫不要外传?我还得守玄燁的贞节牌坊?!他家里出了这么一號食人魔?还不许別人说閒话?”
罗平安骂起人来不带停的,腥臭的飞沫都喷到惩恶使的脸上去。
小阁老在一旁看傻了眼——谢袁春香主好说歹说也是化神后期大能,在葛六仙洲算得上百年一遇的天才,哪里见他受过这种辱骂。
“你要给玄真收尸?他进了棺材还得你来擦胭脂——人都死透了还要面子?”
“我看他就是木匠修庭杖还得挨板子,是自作自受!”
眼看惩恶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富贵连忙喊住,狠狠踩剎车:“行了行了,哥,罗哥,不至於...罗老师...不至於...”
“罗平安,陈富贵。”惩恶使低声说:“玄燁真仙的子孙家眷,整个宗族少说有六千多人,一人得道鸡犬也升天。他根本就不在乎玄真的死活,那么多子子孙孙,他也管不过来——他只在乎名声,在乎脸面,如果二位能帮这个忙,就此一笔带过...”
平安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
没有实力,什么都是假的,这片盘古大陆就是有点大病。
侠踪镇的老百姓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两兄弟討米化缘的时候,听村镇里的老人讲起生死大事,都是稀鬆平常,毕竟倒霉催的瘟疫灾年,人们也大多活不过三十五岁。
高高在上的仙人要为了自己八竿子打不著关係的外戚玄孙,调派惩恶扬善的执法者,就为了爭这么一点脸面。
他的心里有一股火,却不是半狼法相五黑神犬带来的恶火。
他只是觉得,人不该这么活著——不应该只是挣扎苟且的活著而已。
在这个瞬间,小阁老感受到了强劲的神念,它的神识牢牢锁定了罗平安,这块璞玉灵石似乎產生了非凡变化,在经受烈火煎熬。
惩恶使依然低声求告,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二位不嫌弃,孟冬真君应该会把事情都安排好——你们是武灵山的人,绝不是什么外道天魔。”
“够了!”罗平安要惩恶使闭嘴,他不想再听。
惩恶使只是例行公事,接著说:“兰傲霜如今已是元婴境界,假以时日能够化神,未来可期——玄燁真仙一定有厚礼相赠,致歉感恩。”
“人家够给面子了...”富贵扯了扯平安的后心毛:“老罗,老罗...”
平安没有再说话,他沉默了,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发声。
等到惩恶使囉嗦完,如何处理玄真后事,玉衡派如何交接,要怎样善待兰傲霜,把这些“关係”都走通,罗平安什么都没听。
小阁老把两人送回凉亭里,立刻跟著惩恶使去烂木林深处,沿著土灾变化的地肌寻找玄真的遗体。
外门弟子多少都听说惩恶使要来查案的事,这两个从地缝里钻出来的武灵山大英雄救了兰师姐,自然要上来关切问询。
罗平安只一眼就嚇得这些修行人不敢上前,他把富贵拉到僻静地方,躲到五菱宏光旁边。
他一个劲的抽菸,然后团了好几个雪球,狠狠的丟去极远方。
“我要修仙!我得变强!”
富贵还指望邪见禪师带兄弟俩发財,做著安乐公的富翁梦,突然被平安一语惊醒。
“你要干什么...”
罗平安信誓旦旦的说——
“——我不想这么窝囊的活著!富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