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伦一怔,这个问题他从未思考过,但答案却显而易见。
“……是自由民。他会为了守护自己的财产而拼命,会为了让家人吃饱而努力,他会……缴纳赋税。”
“那么,一个被锁在笼子里,只为取悦观众而进行野蛮厮杀的角斗士,和一个纪律严明,为荣誉与领土而战的士兵,谁,对这片领地的意义更大?”
“……还是士兵。角斗士的武勇是廉价的表演,而士兵的忠诚,才是保卫一切的基石。”
“这不就结了。”
克兰摊了摊手,靠回椅背。
“一个你本该一眼看穿的问题,却让你纠结了一整晚。我不是在摧毁血枫领的根基,塔伦,我是在给它打上更坚固的地基。”
塔伦的嘴唇翕动着,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但理智又告诉他,克兰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克兰看着他那副备受冲击的样子,知道必须下最猛的药。
“血枫领的奴隶,无非三类。”
克兰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桌面。
“第一,债务奴隶。一群被高利贷压垮的可怜虫。
直接释放他们,债主们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因为我们动了他们的‘私人财产’。”
克兰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塔伦面前。
《债务奴隶解放与劳动契约法》。
塔伦看着这个闻所未闻的标题,每一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摸不着头脑。
“从今天起,血枫领没有‘债务奴隶’,只有‘契约劳工’。”
克兰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我会成立领主府直属的法务部,核算所有债务,砍掉所有不合法的利息。
然后,以债务为基础,为他们制定一份有时限的劳动合同。
合同期内,他们是为债主工作的‘雇员’,合同期满后他们就是自由人。”
“最关键的是,”
克兰的指节再次敲响桌面,“当他们成为自由民,他们就要缴税!塔伦,你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吗?
我们损失了一笔肮脏的奴隶交易税,却换来了成千上万个,在未来几十年里源源不断为我们创造财富的纳税人!”
塔伦的呼吸骤然急促。
契约劳工、法务部、劳动合同、纳税人……
这些词汇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脑海里,将他固有的认知烧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