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彼此完全的理解,才能改变一切,消除这最后的隔阂。”
旁白认真说着,身形却是逐渐松懈下来,轻轻贴上叶无忧,臻首靠在那跳动的胸膛。
“当你真正踏足无寿者相,你才能理解我的想法,才能真正得知我的一切。”
“那时的你,究竟是会认同我的想法,还是否定我的想法,我都可以不在意,我不会阻止。”
“你若认为世间不需要改变,那便不改变,你若认为这世间腐朽,应该换一副新面貌,那便随你心意去做。”“你所做的一切事情,我都不会再阻拦,相反,我会帮你。”
女子的低语仿若有着某种魔力,带着些许诱惑浮现在叶无忧耳畔,回荡在叶无忧心间。
叶无忧目光平静。
无寿者相啊……
兜兜转转,归根结底,还是再引导自己踏入那一重境界么?
“告诉我,你的选择。”
叶无忧笑了笑,没有回应。
他只是伸手,掌心轻轻盖在女子发丝之上,微微发力,轻推向下。
旁白眼中有着疑惑,此刻抬首望向叶无忧,问道。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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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别说话……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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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家伙究竟是不是全知全能?它为什么与我说自己放弃了这份权能?”
天机楼内,叶无忧坐在那熟悉的小阁楼内,向着桌后的镜面问出了这句话语。
镜面许久都不曾有回应,直到叶无忧等着有些不耐烦时,话音才传荡而来,给出了回应。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叶无忧一愣,但随即微微皱眉。
身前的镜面依旧空空荡荡,没有半分人影。
那话音?
阁楼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此刻见着叶无忧目光望来,递去一个善意的微笑,随后自然而然的在叶无忧对面坐了下来。
“叶无忧对么,或许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嗯,正如你所见,这天机楼是我所建。”
“前些日子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自觉与疯子无疑,因为我认知中的过去不断在颠覆,记忆不断重组,如今总算稳定下来,让你多等了些时间,抱歉了。”
男子打了个响指,阁楼外便再度走进一道人影。
是位女子。
也是叶无忧曾认识的家伙。
苏清尘此刻走进阁楼,目光平静的看了叶无忧一眼。
女子并未多言,只是为二者上了两杯茶水。
苏清尘扭着腰肢离去了。
天机楼主自顾自的举杯浅酌,抬眸却见叶无忧坐在那儿,看着身前的茶水神色有些莫名。
“怎么了,清尘泡的茶是极好的,你若不喜欢,我让清尘重新换一种?”
叶无忧沉默一瞬,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怪异,但也并未遮掩心中想法,静静道。
“她此前是男子对吧?”
天机楼主笑了笑,点了点头道。
“现在是女子。”
“那你们现在?”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叶无忧忍不住试探道。
天机楼主不语,只顾低头饮茶,可神色却是回味无穷。
“好茶。”
叶无忧没有多问,只是低头沉思半响,才想起自己方才要问的话题。
“旁……你先前所说的某种意义上它确实全知全能,是什么意思?”
天机楼主想了想,终于放下茶盏,轻言道。
“你觉得它全能么?嗯,当然有个范围,仅仅在我们所处的天地。”
叶无忧低头思索。
全能只是个概念。
无尽的力量让其能做到一切事,但并非眨眼之间能做到一切。
生与死,旁白也可以转换,借助【生】创造一切,借助【死亡】剥夺一切,那是它的力量。
只是那并非叶无忧心中所认定的【生】,但若是放眼这片天地,那就是【生】,真正的能够逆转生死。
旁白若是取回全部的力量,在这个范围内,确实可以做到一切,比如让这片天地毁灭与新生,推动生命层次的进化。
思索之后,叶无忧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天机楼主不可置否道。
“确实如此,此为全能。”
“但它并非全知吧?”叶无忧疑问道。
如果是旁白真能全知,那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处境呢?
天机楼主平静开口。
“以前是,只不过,它后来将这份【全知】赠予了我,所以造就了你眼前的我。”
天机楼主带笑道。
“虽然我无法发挥它的全部力量,但也能通晓一切过去,知晓世间一切已然发生之事,索性么,我就自称通晓一切了。”
这是天机楼主力量的由来么?
叶无忧眯起双眼,审视着身前的男子,话音带着些许质问。
“它为何会将【全知】交由你。”
“唔,不知道啊,可能是无趣吧?”
“无趣?”
天机楼主语气轻淡,神色理所当然。
“对啊,很无趣,知晓一切本身就是很无趣的事情,这世间发生的一切事情你想知晓便知晓,肮脏的,善良的,美好的,腐朽的……”
“任何事物都没有秘密可言,可没有了秘密,自然,也就少了惊喜,多无趣啊。”
“通晓一切听起来挺好,但其实,很折磨的。”
叶无忧勉强能理解一点。
就如同开盲盒,你真的在意那些许赔钱的礼品么?
只是享受开启的过程,这个探索的过程,享受着未知。
但如果你什么都知道。
那还开个屁盲盒。
所以,旁白是因为无趣,才主动舍弃了【全知】?
而且此事发生在很早之前。
若非如此,此前的白玉蟾便当真没一点胜算,旁白也不会四分五裂,自己也不会遇见旁白。
天机楼主泛泛而谈,讲述着过去的只言片语,叶无忧静静听着,目中有着思索。
话音从身前传来。
“哦,当然还有一点,这世间目前有三个存在的事情,是我无法知晓的。”
“三个?”
天机楼主伸手盘算了一下,随后确定道。
“嗯,三个。”
旁白自身是一个。
那第二个和第三个呢?
叶无忧询问,得到的答案倒是简单。
天机楼主目光望向身前叶无忧,淡然道。
“其中一个是你,叶无忧,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就无法知晓你的事情了,若非你将这些事情告诉我,我是一点信息都窥探不到。”
“至于另一个么……是个游历在世间的小和尚,我见过一次,有些意思。”
是他?
有些出乎叶无忧意料,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还有什么问题么?”天机楼主问道。
叶无忧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了。
后者欣然点头,随即伸出手,指尖轻叩桌面,笑着对叶无忧道。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算一下你所支付的代价呢。”
叶无忧起身,目光平静望着身前的天机楼主,没有言语。
但后者此刻却是擦了擦汗,轻咳几声解释道。
“这是规矩,没办法消除的,我也没法通融,因为这是代价,诡异的代价。”
叶无忧点头表示理解。
“你想要什么代价。”
若是眼前这家伙提出刻意刁难人的代价,那么叶无忧会毫不留情的揍他一顿。
但若是让自己帮忙再找一个类似苏清尘的家伙,啧……
好在这位天机楼主似乎也知分寸,并未提及多么刁难的事务,只是取出了一纸文书。
“代价很简单,其实就是要你的授权。”
“什么授权?”
“偌,咱们天机楼的文娱板块你看过没?那里面的故事很多都是真人改编的。”
“所以?”
“咱就是说,我想把你的故事稍稍润色一下放上去,你看行不?”
叶无忧一愣,神色有些古怪。
他看了看眼前的天机楼主,又看了看一旁桌面上的天机驿报。
目光微移,望向文娱板块。
《我与我的二十六个女房东》
《谁说婶婶坏啊,婶婶可太善了》
《不为人知的角落,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变态》
叶无忧忽而沉默了。
天机楼主拍着胸脯补充道。
“我亲自写,我的能力你知道的。”
我知道个得儿……
叶无忧还是沉默,最终摇了摇头道。
“还是算了吧,不太喜欢这般……”
但急切的话音再度传来。
“你放心,你若介意,你还在的时候一定不会放出来,额不是说你不再,只有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放出来,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叶无忧皱了皱眉,最终深吸一口气,认真道。
“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我告诉你,就这种故事没人看的。”
“那咋能,包火的。”
“拉倒吧,包扑街的。”
话说到这份上,叶无忧没有在与这位楼主纠结,在那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就可以了?”他问道。
天机楼主兴高采烈的接过,说着“可以了可以了”,然后在其上另一处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叶无忧瞥了一眼,微微皱眉。
竟然叫决绝,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叶无忧没有在意,转身迈出一步,随后冲着身后的天机楼主招了招手。
“谢了,天机楼主。”
但随即,他却是被身后人喊住。
名为决绝的中年男子此刻笑着起身,却是冲着叶无忧摇了摇头。
“对了,有件事得跟你分清楚,天机楼是我所建,但我其实不是楼主,掌握那【全知】的,其实也并非是我,我只是一个……有些关联的分担者罢了。”
叶无忧神色有些疑惑,目中更是惊讶。
“那楼主是谁?”
决绝拍了拍手,从阁楼后再度走出一道身影。
那并非是人的身影。
四肢着地,似羊非羊,似驼非驼。
决绝伸手,一指此奇珍异兽,笑着指正道。
“它才是楼主。”
叶无忧呆滞半响,才脱口而出一句。
“草泥马。”
片刻后,叶无忧走出天机楼,与早早等候在外的女子一同,并肩离去。
……
烈风呼啸,叶无忧并未动用神道术缩地成寸,而是与陆采薇一道,二者就这般踩在剑锋剑尾上,速度不紧不慢,御剑而行。
目光望着脚下这柄陌生长剑,叶无忧沉寂一瞬,随后对着身前女子开口。
“我会为你寻一柄最好的剑。”
此前那柄两度失而复得的古旧长剑,抵住了岁月的侵蚀,但最终还是破碎在了那与白玉蟾的一战之中。
剑身化为碎片,随后又化为齑粉,消散的一干二净。
叶无忧捡不回来。
话语说出口,叶无忧心中其实隐隐有些担忧。
他确实可以重新塑造一柄完全一模一样的长剑。
但他岂能不知那柄剑对陆采薇意味着什么。
意义截然不同。
可陆采薇的回应很快传来,没有一丝犹豫。
“不不不用啊……”
话音依旧磕磕巴巴。
叶无忧神色缄默,并未言语。
陆采薇自然敏锐察觉到了叶无忧的情绪,也知他心间在想什么,轻声道。
“真真真不用,我我我其实,没有那么在意。”
叶无忧不解。
“为什么?”
“嗯?”
“那柄剑对你很重要不是么?”
他认真问,所以陆采薇也认真回应。
女子踩在剑尖,轻轻转过身,清澈的眸子望着叶无忧,歪着头想了想,最后手臂轻抬,握住叶无忧的手。
“可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呀。”
话音轻轻回荡。
不知为何,四周的云彩此刻在叶无忧的眼中显得都有些暗淡无光。
眼眸倒映的天地之间仿若只剩下身前认真望着他,正轻轻微笑的女子。
叶无忧没有再纠结什么,只是伸手,轻轻环住身前佳人纤细腰肢。
两道身影御剑乘风去。
直至快到天澜城,陆采薇才再度开口,轻轻低语。
“要要要过年了……”
“嗯,是的。”
时间过的很快,叶无忧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不过终于不再有琐事缠身。
今年应该能过个好年。
话音再度传来。
“对对对了,无忧,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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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然黯淡下去。
那处独立于高空的小洞天,在风声呼啸之中,显得格外清冷。
四周是满目疮痍,破损的地坪无人修补,环绕小洞天的阵法也破损不堪,并未修复,任由寒风侵袭。
文曲盘膝坐在宽广平台上,目光静静的望着天边一切。
再好的风景也会厌倦,何况这风景一成不变。
文曲起身,想要迈步,离开这小洞天。
但……
光芒闪烁,波纹浮现,文曲又缩回了脚步。
她无法走出此地。
这是叶无忧设下的禁制。
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