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谁啊这是……”
正在给谢渊炖鸡汤的王亚芳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打开了门,看到了几个穿着黑皮衣的大汉,脸色顿时有些紧张:
“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王姐,这不是听说小谢终于出院了,我们来看望看望吗?恭喜恭喜!”
为首的壮汉提着一个果篮,塞给了王亚芳,然后直接挤进了屋里。
“诶诶诶,你们等等!”
“没事,王姐,我们不喝茶,坐会儿就行。”
四个大汉进了屋,往沙发上一坐,只有三人坐得下,另外一个只得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
客厅一下显得拥挤而压抑。
谢渊走了出来,看见母亲有些手足无措,紧紧皱着眉头道:
“你们有事下次再来,老谢今天不在……”
“找王姐也是一样,还是说王姐要是不管事,那我们就去学校里找谢哥?”
为首的壮汉笑呵呵道。
王亚芳连忙瞪眼:
“别,别……你们有什么事吧?”
她看了看儿子,想让他进去,但谢渊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扫视着四个比他大了一圈的壮汉。
为首壮汉没急着说事,只是看着谢渊,好像也有些好奇:
“这个就是小谢吧?帅哥帅哥。竟然真的能醒,这就是母爱的力量……也是票子的力量。
“一个月的icu哦,想想我钩子都夹紧了!要是我躺进去,我婆娘肯定直接拔管子!哎,小谢,你好好感谢妈妈。”
谢渊面色镇定,点头道:
“不劳大哥操心。”
壮汉都愣了一下,借钱的大学生他们也见过,找上门来哪怕还没说什么,个个都吓得话都抖不顺。
眼前这个才从医院里爬起来的植物人,看起来倒还像见过世面一样?
也可能是脑子仍然迟钝……
壮汉嗯了一声,笑道:
“小谢,你知道你这一个月,了你爸妈多少钱吗?”
“田老板,你有什么事跟我和老谢说就行了,没必要跟我儿子说!”
王亚芳蓦地尖声道,把几个壮汉都吓了一跳。
田老板皱皱眉头,按了按手:
“冷静,都冷静!行嘛王姐,那我跟你说,这个月欠的钱,是不是该还了?”
“我昨天不是就转给你了一部分……”
“这都过了几天了,你也才还了不到一半,已经违约啦!兄弟们都要吃饭,你又不还钱,没饭吃,只能上你家讨饭了。”
田老板鼻子耸了耸,笑道:
“乌鸡汤?可以,今天有口福了。”
王亚芳有些气短:
“这汤不是给你们炖的……你们先回去,我让老谢想想办法,再宽两天。”
“王姐,不是不宽,这都逾期几天了。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每月十五号,今天都二十了,还不宽啊?现在借个钱真难啊。”
田老板唉声叹气,几个手下也是嚎开:
“就是就是!借钱不还,有这个理么!”
“你们一家老赖!”
“报警!我们报警!”
“去学校找那男的,让领导给他借钱!”
一顿乱嚎,楼道里的邻居纷纷开门来看,顿时让王亚芳有些着急:
“哎你们别叫,别叫!”
本来就是租的房子,好不容易找到又便宜又方便的地儿,要是被发现借钱被赶出去就麻烦了。
“嘭——”
嘭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田老板身子一颤,诧异的看了眼门旁边的谢渊,嘀咕道:
“关门干嘛?咱们做正经生意的,开门问心无愧。”
“高利贷也是正经生意?”
谢渊冷冷道。
田老板一伸手,哎了一声:
“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咱们的利息都是合法的,公司是工商局备过案的,有营业执照!你自己看合同,法治社会了,我们不搞那一套。”
谢渊扫了田老板一眼,接过他手上的合同。
田老板看着谢渊的眼神,忽然手上颤了颤,下意识的把手一缩,合同从空中掉了下去,被谢渊稳稳接住。
壮汉喉咙一动,下意识解释道:
“手抖了,不是故意的。哎,老了……”
他喝了一口矿泉水,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刚刚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那年轻人一眼,忽然有些心里打突。
那感觉、感觉,像以前那些人……
谢渊看了看,还真没看出什么问题。
只是那个利率,没记错的话是法律规定的上限。
他抿着嘴,绷紧脸皮:
“这也太高了。”
“合理合法,愿打愿挨,可怜天下父母心。”
田老板笑呵呵道:
“怎么说吧,小谢?你是大学生,读过书讲道理,是不是该按合同办事?如果你们还不出来,我们只有在这吃饭,等到老谢回来再商量了。”
谢渊摇摇头:
“钱今天没有,我会想办法,但现在请你们离开,家里不方便招待这么多客人。”
田老板切了一声:
“怎么没钱还这么硬气。今天要是要不到钱,我们就不走了!”
“私闯民宅可不合法。”
谢渊冷冷道。
田老板本想说什么,看着谢渊顿了一下,咳嗽道:
“你要是不欢迎,那我们就坐楼道、坐小区门口,嗯,横幅我们也带了。那总不是你们的地盘吧?我们总合法规了吧?王姐,你肯定不想闹到这份上。”
谢渊眉头紧皱,忽然有些想不出办法。
自己会的办法……碰到讲道理的高利贷,在法治社会好像真没什么用。流氓与时俱进,不是杀了往山上一埋就能解决的了。
王亚芳拉着谢渊,一个劲道:
“算了算了,儿子,让他们在这,别管他们。”
茶几上。
几个大汉挤在一起,一人一双筷子,围着仅有的几个小菜狼吞虎咽。
“怎么才这几个菜啊?吃不饱啊!酒也没有……”
有壮汉叫嚷道,王亚芳并不搭理。
本就狭窄的房屋,客厅就是饭厅,茶几就是餐桌,四个壮汉和母子俩围在一起,气氛一片沉凝。
谢渊皱着眉头,然后被王亚芳使了个眼色,悄悄叫到厨房来:
“鸡汤你快喝了……”
“这不有鸡汤吗!赶快端上来。”
一个壮汉一下就挤到厨房门口,伸手要来抢。
王亚芳顿时着急,和壮汉推搡两下,差点将汤碗打翻,而厨房地滑,自己也险些站不稳。
谢渊一手稳住母亲,一手揪住壮汉的衣襟,眼睛一瞪:
“滚!”
他轻轻一推,壮汉顿时连退几步,撞在墙上才稳住,顿时发怒:
“你还先动手!什么人这是!”
几人都挤在厨房门口,也不伸手,只是大吼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老赖,老赖!”
“送你们进局子!”
其中一人还“不经意间”把杯子打翻,啪的一声,碎玻璃茬溅了一地。
壮汉的巨大声浪把王亚芳吓得脸色煞白,忽然捂住胸口有些说不出话。
谢渊眼睛一凝,急道:
“妈,妈!”
当年大流感时老妈肺功能有些受损,一直有点哮喘症状,常常出不了气。
谢渊一看母亲被吓得发病,顿时眼睛瞪成铜铃:
“滚开!!”
他把面前的人全部推得东倒西歪,然后扶王亚芳在沙发上坐下,赶忙拿出哮喘喷雾给她用了,好不容易才缓解。
壮汉都有些安静,面面相觑,一个还撇嘴道:
“这么虚?死了可不怪我们。”
谢渊霍然抬头,两步跨到说话的人面前,一把将他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