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木质台面在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锣鼓声轻敲,像春雨滴在瓦片上,细碎却撩人。
一个看似年仅十八的姑娘应声而出,她身穿淡粉戏服,腰肢纤细,眉眼如画,眼神却透着股哀婉。
锣鼓声渐起,节奏慢得像春水初融,罗晨雪迈步上台,水袖轻甩,宛如云雾绕身。
她低眉一转,眼神似怨似痴,唱腔悠悠响起:
「世间何物似情浓?整一片断魂心痛。」
「从小来的千金重,不孝女孝顺无终。爹娘呵,当今生花开一红,愿来生把萱椿再奉。」
声音婉转如泣,尾音拖长,像从心底淌出的血,刺得吴宸心头一颤。
她步伐轻缓,裙摆微动,水袖一抖,如春风拂柳,柔得能勾魂;
再一甩,却透着股决绝,像要把命甩出去。
台下鸦雀无声,吴宸盯着她,眼神渐渐沉下来,像被这戏魂拽进了梦。
最后一刻,她缓缓跪地,水袖垂落,似血淌在台上,戏止,锣鼓静。
吴宸却心跳如擂。
蔡正壬瞅着他,淡笑一声:「看懂了?跟来..:..
他转身往书房走,吴宸赶紧跟上。
回到书房,蔡正壬坐回红木书案前,手指敲了敲泛黄的《牡丹亭》工尺谱,眼底透着点深思:
「我且问你,若是许薇练《离魂》时,水袖该往左甩七寸,还是右甩三寸?」
吴宸一愣,脑海里疯狂回忆起刚才的画面,张了张嘴:「应该是右甩三寸..::..
「错!」
蔡正壬轻哼一声,答道:「吴宸,你还是没悟。
我虽不是导演,但你要知道你是电影导演,你并非是昆曲家,你回我左甩七寸,还是右甩三寸意义何在?
无论是昆曲也罢,京剧也好,戏曲艺术终为你电影的『皮』,并非是你电影的魂。」
吴宸被这幺一点,顿时眼眸微亮,他似乎懂了,又似乎太懂了。
他懂了,是他终于知道许薇甩的应该是什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