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走。
道路越来越荒寂幽败,与世隔绝,安靖回过头,看来时路,已经只剩一片漆黑。
黑暗的河流奔流着,血色的花在上飘荡。
河流的最深处,一个高大的孩子被捆在椅子上,他惊恐地看着什幺东西朝着他靠近,朝着他的眼睛靠近,然后便是一片漆黑,一次听不见的尖叫。
「为什幺是我?!为什幺是我?!」
「我不行吗?我也可以和你们一样!」
不行的。你太有人性了,你还会哭,你还在忧虑之前离开的朋友,你这样的人和他们不一样。
他只是想要尝尝酒是什幺味道,他想要喝一次结义酒,开开心心地和兄弟们肆意吃肉,他觉得他已经找到了兄弟,但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
它消散了。
河流奔淌着,浓郁的血腥味扑在安靖的面上,漆黑的血河奔涌着,他看见了一颗颗头颅骨碌碌地滚动在自己眼前。
没有憎恨,没有血丝,只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自己的身前滚过,而后又没入血中。
安靖沉默地与他们对视,直到这些面庞也消散,成为漫天尘埃。
风涌起了,那呜咽,那幽语,凄恻的风鼓动哀憎的雾气弥漫。
数不尽的憎恨,理不尽的遗憾。
河水退去,河底尽是森森白骨,阴影流淌,露出背后幽枯老树和如叶悬挂的头颅,花绽开了,那是一双双想要探出的,被血浸透的,求救的手。
道路尽了。
梦要醒了。
下雨了。
鲜血泼洒大地,浸透了安靖全身。
安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梦见了那些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死与恶。
他曾忽视,曾侧目,曾沉默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