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也还像是从蒸锅里捞出。
湿透的征袍紧贴后背前胸,又被烈日舔舐成干硬的盐渍硬壳。
每一声喘息都带着嘶哑的破音。
马匹鼻孔大张,无力地喷着灼热的粗气。
头颅低垂,几滴珍贵的涎水落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便被吞噬。
只留下一个微小的湿痕,转眼又化为干涸的印记,仿佛从未存在。
常白山按着腰间的战刀,手下的触感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眯起眼,极目望向前方那道缓缓逼近。
在热浪中扭曲升腾的黑色潮线,赤血盟,杨光年。
他早就已经听说过对方。
柳月梨悄无声息地立在他身侧,一身利落的青衣,在一众沉重的玄甲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异常稳定。
沙漠特有的狂风吹过,卷起漫天黄沙,让那张本应清雅娟秀的脸也蒙上了一层肃杀的沙尘面纱。
唯有一双眼睛,清澈锐利,仿佛能穿透燥热扭曲的空气和漫天黄沙。
精准地钉在远处敌军战旗下那个魁梧的身影上。
“杨光年选了个好坟场。”
常白山的声音如同干裂的木头互相摩擦,很疲惫,但异常坚定。
目光锁在敌军中央那面刺目的猩红大旗上。
“先渴死的,未必是我们。”
他猛地举手。
在他身后,一面大旗被狂风猛地扯开。
青蓝色为底,一条狰狞咆哮的银龙在风中狂舞。
这是大乾的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