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踱步至李敬堂日常办公的巨大紫檀木案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光洁的桌面,目光却落在笔架上那几支狼毫,以及一旁那一叠洁白挺括的御制“松烟贡纸”上。
“李卿操劳国事,夙夜在公,辛苦了。”秦明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老臣惶恐,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李敬堂躬身回应,姿态无可挑剔。
“分内之事…”秦明重复了一句,语气微顿,“却不知,有些事,是否也在李卿‘分内’?”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却让整个文渊阁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属官的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李敬堂面色不变,只是微微蹙眉,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老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秦明没有看他,反而从那一叠松烟贡纸中,轻轻抽出了一张,对着窗外透入的光线,仔细地看着纸张边缘那不易察觉的宫廷监造暗纹。
“朕听闻,近日市面上,出现了些仿制的松烟贡纸,工艺几可乱真。”秦明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却不知,是哪些能工巧匠,有这般手艺?又是哪些人,有这般胆量,敢用这御制之物,行那私相授受之事?”
噗通!噗通!
身后几名心理素质稍差的中书舍人,已是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李敬堂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但依旧稳如泰山:“竟有此事?此乃大不敬之罪!陛下放心,老臣定会同有司,严查此事,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