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白玉砌成的阶上,潘筠目光一扫,便直接问道:「陛下,孙原贞的流民安定之策进行得很好,为何浙江开建海港的旨意迟迟不下呢?」
朱祁钰知道周围没人,便也直接道:「南直隶也想要开一个海港……」
潘筠蹙眉:「不是已经有苏州了吗?」
「苏州距离龙兴之地有些远,朝臣建议在淮安府增开一个。」
潘筠似笑非笑,问道:「陛下答应了?」
朱祁钰摇头:「朕还在拖延呢。」
他一脸为难:「提议此事的皆重臣,朕不好立刻就拒绝。」
「是宗室吧?」
朱祁钰眨眨眼:「国师怎知?」
潘筠道:「除了特意讨好宗室的朝臣会同意,但凡长点脑子的,谁会在灵山卫和苏州之间再开设一个海港?还是在淮安府。」
朱祁钰:……
他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是,朝中于谦、曹鼐几个脾气硬的都是直接反对。
潘筠道:「陛下,您连万寿节都要节省开支,生怕多花国库的钱,增加百姓负担。宫中两位太后,两位皇后顺应您的旨意,皆节衣缩食,结果宗亲竟为一己私利要耗国财建设海港。」
「淮安府有什幺?」潘筠掰着手指头给皇帝算:「南直隶的纺织、茶叶都近苏州城,大可以从苏州海港出货,一个省,再多建一个大海港,有谁的货会从淮安府走?到时候别说关税,朝廷还要额外再费一笔钱养着港口里的人给他们打白工。」
潘筠想到去年查出来的宗室走私案,最后只是砍了两个人就不了了之。
几个罪魁祸首连面都没露,更不要说什幺惩罚了,只是因为御史风闻奏事,所以被免了几个月的俸银,关几个月禁闭罢了。
而出使倭国的使团和白银船队,差点因为他们雇佣海寇抢掠死在海上。
潘筠怒火腾腾的往上冒,原地转了两圈后对朱祁钰道:「陛下,当断则断,不可优柔寡断,否则,将步先帝前尘。」
朱祁钰蹙眉:「这是怎幺说?怎幺还扯上皇兄了?」
「皇帝,我们先不谈淮安府的海港,就谈浙江的海港,您是不是答应过孙原贞,只要他能让当地的士绅地主商人们出田出钱安顿流民,就给他建海港?」
朱祁钰顿了顿,点头:「朕是如此暗示过……」
潘筠就颔首道:「您认就行,陛下,君无信,等同国无信,即便孙原贞是臣,也会寒心,且不止寒他一人之心,浙江臣民的心都会寒,甚至……人若失信,将来谁还会相信陛下呢?」
朱祁钰脸色微肃,片刻后沉声道:「朕明日就正式下旨。」
潘筠略微欣慰,孺子可教,还有救,不枉她教他组建自己的势力。
「好,一件事解决了,我们再回来商量第二件事,陛下,建一个海港需要多少钱你知道吗?」潘筠道:「孙原贞答应我,浙江的海港不会用役丁,也就是说,浙江的海港建设,布政司要花钱,还有可能会向国库请求拨款,那淮安的海港,您是要国库拨钱,还是强令役丁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