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的老人弯腰擡头,眯眼看了她一会儿,一片光晕中,终于看清楚人,他这才在田里洗了洗手,一手捂住后腰,一手撑着膝盖缓缓直起身来。
因为弯腰太久,他一时不能直起,但他还是半弯着腰朝她走去。
田里的水放出去不少,此时田里只有薄薄的一层水。
他穿过半块田走来,近前才看清潘筠,见她是个女娃,就擡头朝路上看去,看到牵马的是个少年,虽然年纪也不大,好歹是个男人,就放下心来:「小娘子要去哪里?风灾才过去,外头有很多受灾的流民,不免有人落草为寇,出门可要小心些啊。」
潘筠道:「是,我们想去京城投亲,中间走了一段小道,再回到官道上,不知方向还对不对,所以想问问老丈。」
老人走上田埂,又踏进田埂旁的沟渠里洗掉脚上的污泥,随手拍晕扒拉在小腿上的蚂蟥,这才直起腰来道:「去京城,就顺着这条官道一直往下走,再走七八里有岔道,一条继续向前,一条则向北,哦,就是向右的那条,你们就转向右行,一直走就是了。」
潘筠看到掉下去的蚂蟥在地上翻滚,不等它腾挪着身子滚进沟渠里,就被老人拿起石头砸成两截。
潘筠见他就不管了,眉头微跳,道:「蚂蟥生命力很强,就算分成两截,一旦入水,就又成活了,即便会虚弱一段时间,不能吸食人血,但一段时间后,一段长出头,一段长出尾,就变成了两条蚂蟥。」
老人就低头看了眼脚边的蚂蟥,顺手把它砸烂,不在意的道:「砸死这一条,田和沟渠里还有无数条,蚂蟥是杀不尽的,所以我不爱费力去碾死它。」
但碾死也没啥,多费一番手上的功夫罢了。
潘筠:「我听说蚂蟥最惧怕阳光,只要让它远离水,丢到太阳下暴晒,一日就能晒成蚂蟥干,还能做药材呢。」
老人微愣,不明白她怎幺大谈特谈起蚂蟥来了,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小娘子想收购蚂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