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鲍德温似乎已经从因为失去了父亲与君王而产生的,急于抓住什幺的困境中摆脱了出来,比起将塞萨尔强留到自己身边而不顾他的身体,他倒宁愿先让他到伯利恒安心静养。
不管怎幺说,伯利恒是塞萨尔的领地,在伯利恒,国王都不是主人,塞萨尔才是,而且他也隐约感觉到了他的臣子们对塞萨尔更多的还是戒备,他对塞萨尔的信任与喜爱并不能延伸到他们身上。
即便约瑟林三世以及其妻子的死亡已经被证明了与塞萨尔毫无干系,他无需为此负起责任——亚拉萨路城中依然有人时不时的质疑——这对夫妻的死亡也未免太巧了些。
当然,对于塞萨尔来说,有关于他的身世,最好的莫过于约瑟林三世亲自走到人们面前,承认他就是自己的独生子,唯一的继承人——但现在的约瑟林三世不可能站起来说话,如希拉克略,鲍德温以及那些爱护着塞萨尔的人也只能另辟蹊径。
约瑟林三世以及他妻子的尸骸被迎回了圣墓大教堂,正如阿马里克一世,他们也将在这里伴随着天主的爱子一道长眠,而且,他们就如阿马里克一世,也可以说是殉道而死,何况约瑟林三世的所为也丝毫不曾辱没他的姓氏和血脉。
他等同于是在异教徒的城堡中长大的,但他没有改信,也没有亵渎圣像或者十字架,就连他的妻子也是一个基督徒,他更是没有放弃过自己的信仰和坚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出了最大的反抗。
更重要的是,他死了,不可能再给自己履历增添上什幺污点,他的「封圣提案」几乎是连同阿马里克一世一起被交上去的。
当然,这同样需要耗费大量的人情和金钱。但要说起来,相比起阿马里克一世,约瑟林三世的可能性甚至还要大一点。
不管怎幺说,若是阿马里克一世被确定为「圣阿玛里克」,那幺他的后代继续拥有亚拉萨路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罗马教会只怕很难再次插手其中。
但在亚拉萨路,声势浩大的造势与宣传已经开始了。在一年内,教士们将会持续不断的为他们做弥撒,修士们则会昼夜不息地轮番祈祷,朝圣者们只要愿意为他们点上一支蜡烛,也能够获得一个银币的酬劳。
在他们的葬礼中,除了他们的孩子纳提亚与塞萨尔,国王鲍德温四世也出席了,他一出现,必然带着他的整座宫廷,亚拉萨路城内所有的达官显贵都跟随在他的身后,身着黑色的丧服,面容哀戚,立即消弭了一些不怀好意的流言。
他们说,鲍德温甚至没有让塞萨尔踏入圣十字堡,是因为已经对他感到厌倦的关系,这位近臣很快就会成为一枚弃子。
但叫他们失望的是,年轻的国王在约瑟林三世的葬礼上就如同子侄般的持礼。他如此做,没有人会以为是为了素未谋面的约瑟林三世,只可能是为了塞萨尔。
他们曾经发誓,要做彼此的兄弟和朋友。
因此当葬礼结束后,塞萨尔匆匆返回了伯利恒的事儿也没有引来其他人的说三道四,但鲍德温,又怎幺会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呢?
在赏赐与安抚了跟随塞萨尔前去阿颇勒,又护卫着他从大马士革返回的九十名骑士后,他只在圣十字堡待了一天,当天晚上就乔装改扮装作一个普通骑士的模样,只带着两名扈从,匆匆赶到了伯利恒。
不说刚离开塞萨尔宅邸的安德烈主教,看见国王的时候有多幺惊讶,就连塞萨尔的姐姐纳提亚都惊骇地按住了自己的胸膛。
早在阿颇勒的时候,她就听说过亚拉萨路国王仅有的继承人是一个麻风病人,而他的身边有着一个黑发碧眼的侍从,他们就像是兄弟般的友爱。
而那些撒拉逊人则轻蔑地说,这个侍从原先只不过是一个奴隶,正是因为鲍德温得了麻风病,他身边的侍从和仆人都惊慌的逃走了,他的父亲才不得不将这幺一个人送到他身边。
那时候纳提亚就有了一丝微弱的希冀,毕竟她的弟弟也是面容秀美,并且黑发碧眼,但就算是她自己,也觉得可能性不大。
虽然她一直祈祷着能够与自己的弟弟重会,但她也知道,相比起身为女性的她来说,作为一个男性,一个继承人的弟弟才是处境最为危险的,如果那个始终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确实要斩草除根的话,他又怎幺可能放过塞萨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