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听下来,卢庚席间好几次,都目色诧异地看向段融。
他离开云浮峰时,朱鹤让他给段融的口信是,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八个字。口信虽然他带到了,但他从来不相信段融能做到。
连根拔起,还要斩草除根!?
这还叫暗桩吗?这还叫奸细吗?他们就站在那,等着你斩?等着你拔吗?
但段融竟真的做到了。
葛如松的层层心血搭建的世俗情报网,竟被其一举摧毁。只此一项,就堪称不世之功了!
就凭此,这位小师弟,以后能在云浮峰上,横着走了!
此时,卢庚还不知道葛如松被扳倒之事,他若知晓,只怕会更加惊讶。
这边的凉屋内,明亮热闹,但不远处池塘边的凉亭内,却是一片黑暗,杨震独自一人端坐在石椅上。
池塘的水波,在夜色中,映着月影,发着粼粼的波光。
这时,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俊美的婢女,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食盒,走进了凉亭来。
那婢女走进凉亭,向坐在那里的杨震,蹲了一礼,杨震坐在那里未动。
那婢女将食盒放在了石桌上,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了亭子里,而后才从食盒内,端出了菜肴和一壶温热的黄酒。
那婢女放好后,提着空食盒,退后了一步,再蹲一礼,道:“朱大人让奴婢招待大人的。朱大人说,怠慢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杨震道:“多谢款待!”
杨震说这话时,眼睛直直着看着那婢女,仿佛他不是在谢朱彭,而是在谢眼前之人。
那婢女脸上浮现一抹羞怯,转身而去。
杨震看着那婢女消失在黑暗里,他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温热的黄酒入喉,他的胃囊里浮起一抹暖意。
杨震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眼睛不是看向灯光映照的池塘里,此时借着灯笼昏黄的光,他才看清,那池塘里,竟满是枯残的荷叶。
不远处的凉屋内,亮如白昼,喧哗声四溢,不时传来卢庚的呼喊声,他正在段融灌酒呢,可段融是个千杯不醉的家伙,卢庚灌了几杯后,就看出了端倪,开始调转对象,灌起了朱澄来。
酒过三巡,卢庚打着酒嗝,看着段融问道:“小师弟啊,你明日就回山?”
段融夹了一个丸子,放进嘴里咀嚼着,答道:“对!师兄,你估计还得在神云府里,待一段时间呢!”
卢庚道:“可不是吗?总要等李慎思的案子结了,我们才能撤啊。现在就只有杨易那小子还在查呢,我跟刘书山天天都在躲懒。眉目线索自然是没有的,但就是拖也得拖够半个月,才好给宗门回复交差。”
段融听到刘书山的名字,目色闪了闪。
江哲出事后,宗门就下了文书,让刘书山代替江哲继续调查李慎思的案子。
这案子段融并不担心,他自问没留下任何把柄,谁来也不可能追索到他的。
就在这时,朱彭忽然从凉屋外,引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朱彭站在那里,笑道:“诸位大人,此日躬逢胜饯,卑职自作主张,请了焰月楼的秦姑娘来,抚琴一曲,以助酒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