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完的瞬间,忽然他打了个哆嗦,顿时似有所悟一般……
方才那一线清亮细水的画面,如同印在他脑海中一般。段融捏著鸟,站在微风里,一时如魔怔了似得,一动不动。
他心头滚了一个问题。刚才他滋尿的那数息间,他滋出的那一线清亮细水,到底是动了还是没动。
若说没动,他一泡尿已经滋完了。
若说动了,那一线清亮细水,在那数息间,却一直是那般形態,如同凝固定格一般。
“江河竞注而不流……”
那瞬间,段融觉得他悟了。
河流虽然一直奔流,日夜不舍,但江河年年奔涌,却一直在那。
江河,到底是动了,还是没动?
物不迁之理……
这时一阵大风起,吹得段融的鸟一阵发冷,他才陡然醒悟过来,提了裤子。
系好裤腰带,看著那远处那被他滋的一片湿漉漉的苔蘚地,段融不由地轻摇了摇头,自语道:“老祖说得对,不能在这篇《物不迁论》里沉溺。这是祖师的破参之处,但绝不是我的。”
因为段融方才那一番领悟,他自以为好似是明白了,但他洞冥內的法则之力,却毫无反应,没有丝毫的深化。
假如他真的破参,法则之力一定会有深化的跡象。
天下间,绝不会有两个人,在同一个场景里破参。因为破参是一种深层次的微妙体验,绝不是你想明白了什么。
段融隨即將那篇《物不迁论》拋之脑后,缓步走向了不远处的那座山头。
走上了山头,穿过了密林,很快他就看到了溪边的那座茅屋,而午后的阳光下,褚无伤就坐在茅屋前,编制著竹篾箩筐。
段融眼眸跳了一下,缓步走了过去,在不远处就停了下来。这次他没有出声去打断褚无伤,若是往日,他早已经开口了,因为在往日,他只会觉得坐在阳光下编制竹篾箩筐,实在是件悠閒的打发时光的事。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褚无伤是在修行。
编制竹篾箩筐乃是他確定了的媒介。
段融从谷口走过来,就想仔细看一看,褚无伤到底是如何编著竹篾箩筐的,还有就是他是如何走路的?更確切的说,是他是如何参悟媒介的?
因为老祖吕荫麟已经是成就者了,他已经成就了元婴境,他可以讲得很清楚、很深入,但褚无伤却是真的在修行,他在进行的就是那四步修证的参悟的那一步。
段融很想亲眼看看,参悟媒介,到底是如何进行的。
他站在那里,没说话,是怕打扰了褚无伤。褚无伤编了一会儿,却是兀自抬起头来,看著段融,冷言道:“何事?”
段融道:“褚先生,我想在你这呆两天。不知可方便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