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段融的棋局,此时观来,竟是从第一子到整个局势,却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大有星火燎原之势啊。
若是深思熟虑而落子,也堪称神妙之手,但何况,他俩乃是雨打芭蕉般的快下。
庄太儒道:“段兄的棋艺,真是神鬼莫测。快如惊雷,侵掠如火,杀机涌动。”
段融道:“棋道无常。皆是天时地利的因缘而动罢了。这就好像是高手过招,只有对手足够强,才能把潜能逼迫出来。这盘棋局並不是段某一人下的,乃是庄兄和段某一起下的。”
“解得好!”庄太儒目色深邃闪动,怔怔地看著段融。他素来爱棋成痴,只这一盘棋,他就对段融大有好感。“今日一见段兄,颇有相见恨晚之感。若是早几年,只此一局,庄某就愿和段兄成为朋友。”
段融的心头微微一动,他看得出来,庄太儒此时目光清亮闪动,所言乃是真情流动,便道:“常年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庄兄爱棋如此,必是性情中人。”
两人说著话,黎枯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不由地咳嗽了一声,向庄太儒使了个眼色。
方才可是庄太儒主动提出来,要试探段融的,此时这两人怎么还下出了一种相惺相惜之感呢。
黎枯的咳嗽声,让庄太儒如梦初醒。
庄太儒向段融尷尬一笑,他虽欣赏段融的棋艺,但他乃是神意门的老祖,宗门利益大於一切,隨即笑道:“段兄,我们先下完此局。”
庄太儒说著,便將手中黑子落在一处。
庄太儒落子后,段融手摸向棋篓子,捏出一枚白子来。
就在段融捏出白子的瞬间,庄太儒忽然右手伸在棋盘右侧,左手横放在棋盘边缘,而且左右手的食指都开始轻轻地敲点著石盘。
两手的节奏並不相同,而且有某种间奏和呼应之感。
一道道的隱隱的古奥波纹,从他的两手的食指尖荡漾而出。
两圈涟漪,忽然交叉,彼此消弭,宛如水波相融,但涌动之力不减。
棋盘之上,看似空无一物,实则有两圈波纹交错而过,笼罩在棋盘之上。
黎枯一见的那两圈波纹荡漾而出,而且形消实存,不由就目色一亮,心头大讚。
吕荫麟却是脸色凝重,目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不由地看了段融一眼。庄太儒这手颇为高妙,即便他要破解,也要费些手脚的。
段融感应著那隱匿波纹的强大力量,捏著那枚白子的手指处,忽然闪过淡淡金光,而后手持白子,落向棋盘。
段融的指尖碰到那笼罩在棋盘之上的隱匿波纹时,指尖的淡淡金光一阵流传飞溅,也就在那个当下,手中的白子稳稳落下。
“叮”的一声,落在了棋盘正中偏右的某个点位上。此子一落,更是將两片白子相连,宛如一条白龙,蜿蜒舞动……
段融隨即蜷缩了手指。
庄太儒的两手食指也兀自而停。
场面顿时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