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世子殿下,与厂公颇有嫌隙,始终未能叩开厂公门庭。”
“赵保,若你亦有心入此棋局,或许……你那三档头之位,便是撬动厂公的一枚奇子!”
梁进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赵保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改朝换代!从龙之功!
这是泼天富贵,亦是万丈深渊!
抉择的分量太重,重得让刚刚经历血火与情感翻涌的赵保难以喘息,心乱如麻。
他需要独处,理清这千头万绪。
他更是无法理解,自己身为缉事厂三档头这等高位,都从未想过这种事情。
进哥一个小小旗总,却为何野心如此之大?
蓦地!
赵保敏锐的耳廓微动,捕捉到一丝微弱的风声!
“有人来了!”
他侧耳凝神,脸色凝重:
“脚步黏连地面,气息若有若无……是缉事厂的‘贴墙游壁功’!是冲我来的!”
“进哥,我先去应对。”
赵保语速极快:
“你说的这事……容我再思量,晚点给你答复!”
梁进自然也已觉察,点头示意。
赵保身形如鬼魅般原地一晃,便已闪入前方廊道阴影中。
当他离开梁进站岗的这片区域之后,迅速调整步伐,恢复成寻常三档头应有的沉稳速度。
果然。
一个缉事厂番子的身影匆匆拐出。
番子甚至在皇宫之中运起了轻功,显然是有紧急事务。
当番子见到赵保之后,立刻扑通跪地:
“大人!厂公有要事急召!请您即刻前往新宅!”
赵保心头一凛,知道此刻绝非延误之时。
他低喝一声:
“带路!”
随即紧跟番子疾行而去,很快离开了皇宫。
不多时。
太液池畔那座熟悉的华美的新宅已映入眼帘。
番子带着赵保来到新宅中一座楼阁面前,这里正是他和厂公第一次见面之地。
来到大门口,番子躬身退下。
赵保稳了稳心神,快步登上二层。
檀香袅袅,王瑾端坐如渊。
阁内并非他一人,两名男子正跪伏在他座前,气氛凝滞。
其中一人面容憔悴惶恐。
另一人则……面色冷硬,眼神中透着一股压抑的不驯。
“小人拜见厂公!来迟一步,还望厂公恕罪!”
赵保没有半分犹豫,撩袍跪倒,姿态恭谨至极。
王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露出一丝淡得难以察觉的笑意:
“赵保,来了就好。”
“给新晋三档头引荐一下。”
他轻抬手指向两人:
“这位是缉事厂理刑百户鲁振宇。”
他又指向那位神情倨傲的:
“这位,是缉事厂老资历的档头,梅凌云。”
赵保立即向两人拱手致意:
“赵保见过鲁百户,梅档头。”
梅凌云冷哼一声,敷衍般拱了拱手,冰冷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视。
尤其他一身三品武者的气机若隐若现,有意无意地朝着赵保压来。
赵保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
王瑾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无形的交锋:
“赵保,梅凌云,起身回话。”
两人应声肃立。
只剩下那位叫鲁振宇的百户,如同惊弓之鸟,身子抖得筛糠一般,跪在那里越发凄惶。
“鲁振宇把官印弄丢了。”
王瑾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本公给你们俩一个机会,说说看,如何才能稳妥地将官印寻回啊?”
赵保与梅凌云心头同时一震!
他们目光再次在空中相撞,无形的火星四溅!
他们明白过来,这是一场考核!
更是关乎三档头归属的生死局!
赵保赢,则脚跟更稳。
梅凌云赢,则此位易主只在厂公一念之间!
争!必须争!
两人的眼神瞬间被凌厉的战意点燃!
“下官愿为厂公分忧!”
梅凌云抢步上前,声音洪亮,锐目如电射向鲁振宇:
“鲁百户!官印何时何地丢失?细细道来!”
鲁振宇擦了擦额头汗水,紧张地抬头看了王瑾一眼。
王瑾微微点头。
于是鲁振宇回答道:
“卑职……卑职这三日奉命在诏狱内整理紧要卷宗,日夜赶工……心力交瘁。”
“今晨事毕,欲用印时……才惊觉置于案头的官印……竟不翼而飞!”
“卑职惶恐万分,立刻封锁消息,马不停蹄前来禀告厂公!”
说到这里,鲁振宇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若是找不回官印,那他就真的完蛋了!
赵保闻言,若有所思。
诏狱之中,乃是戒备森严之地。
鲁振宇的官印能在那里被偷,就说明绝对不会是外贼所为,而是内贼!
并且这个内贼能够在鲁振宇眼皮子地下偷走官印,恐怕大概率是个武者!
只要需要将当时进出鲁振宇办公室的人都调查一遍,必然能够从中找到窃贼。
但赵保随后微微蹙眉。
他能想到这里,梅凌云也一定能想到。
果然。
梅凌云显然也得出了相同结论,当即追问:
“期间都有何人进出过你的值房?!”
鲁振宇立刻报出十五个名字。
梅凌云转身,面向王瑾,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