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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向喻卓群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羞耻、忌惮,以及深深的不甘。

方才喻卓群那番地图炮般的羞辱,几乎将在座所有人都骂了进去。

白天飞不过是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结果被一掌拍飞的出头鸟罢了。

喻卓群对这些或愤恨或畏惧的目光视若无睹,他脸上那份面对外界的倨傲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他快步走到左侧首位一张空椅旁,束手恭立。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喻卓群,都带着敬畏,聚焦在那张椅子上的主人身上。

那是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身材异常魁梧,即使端坐着,也如渊渟岳峙。

他身着朴素的灰色布袍,双目紧闭,面容古井无波,仿佛老僧入定,对刚才门外那场风波、对厅内压抑的气氛浑然不觉。

然而,一股无形的、如同山岳般的沉重压力,却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在整个议事厅。

他便是轩源派二号人物,副掌门——严听枫!

喻卓群方才的跋扈,不过是他默许下的试探与立威!

他,才是轩源派今日真正的主事者!

立在主座下方的赵保,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传说中的二品宗师。

他试图感知对方的气息,却发现严听枫的存在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气,浑然一体,无迹可寻。

这种返璞归真、深不可测的境界,让赵保心中警铃大作。

“我……不是他的对手……”

赵保的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而在赵保身后,那议事厅的最深处,一张铺设着华丽锦缎的软榻上,半躺着一人。

他身形干瘦,面白无须,两颊深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睁非睁,带着一种慵懒到骨子里的倦怠。

他身着宽大的暗紫色便袍,两名容貌清丽的侍女,正手持巨大的孔雀翎掌扇,动作轻柔地为他扇着风。

此人,便是权倾朝野的缉事厂厂公——王瑾!

王瑾身侧,侍立着两人。

右侧一人,自然就是赵保。

左侧一人,则是个微微佝偻的黑瘦老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和蔼可亲的笑容,仿佛邻家老翁。

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笑容下藏着的是何等狠辣的心肠。

他便是缉事厂大档头——笑面阎罗万上楼。

此刻,无论是赵保还是万上楼,他们看向轩源派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不悦。

毕竟当着厂公的面动手,这已经是一种冒犯!

喻卓群对赵保和万上楼投来的不善目光恍若未见。

他微微躬身,对着软榻上的王瑾,声音恢复了表面的恭敬,话语却绵里藏针:

“厂公诚意相邀,我轩源派深感荣幸,自当为厂公效力分忧。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刻意的为难:

“近来想请我轩源派‘叙旧’的贵人,可着实不少啊。”

“六扇门捕神沈无咎大人,镇国公牧老国公,还有京城里好几位龙子龙孙……”

“唉,这可真是让我等,好生为难啊!”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

赵保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万上楼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眼中寒光更盛。

这喻卓群,竟敢当着厂公的面,公然抬价,甚至隐隐有威胁之意!

然而。

软榻上的王瑾,依旧半阖着眼,仿佛没听见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还惬意地调整了一下靠姿,任由侍女的香风拂过面颊。

那份养气功夫,深不可测。

赵保敏锐地捕捉到,王瑾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

信号!

赵保心领神会。

喻卓群不过是严听枫推出来的传声筒,以王瑾的身份,自然不屑于直接与一个长老争辩。

而他赵保,便是厂公此刻的喉舌与利刃!

赵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向前踏出一步,脸上挂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的笑意,目光直视喻卓群:

“喻长老此言差矣!”

“轩源派声威赫赫,赵某自是佩服。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在座的武林名宿,最后落回喻卓群身上:

“这声望,也得靠实打实的本事和门风来维系。”

“远的不提,就说近的。宁州六扇门统领李维,贵派高足吧?”

“他构陷忠良,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弄得宁州天怒人怨!声名狼藉至此,最后还不是被……咳!”

赵保故意停顿,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严听枫对面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

“被路过的正义之士,替天行道了?”

他话锋再转,语气更加尖刻:

“还有,听说前些日子在雍州城外官道上,喻长老似乎也与人起了些‘误会’,甚至还牵扯进了一场大战?”

“据王千户所说,当时场面……啧啧,喻长老您,可是第一个‘抽身而退’,也是撤得最‘干净利落’的一个啊!这份‘审时度势’的本事,赵保自愧不如。”

赵保这番话,夹枪带棒,极尽挖苦之能事。

他一边揭轩源派李维案的疮疤,一边戳喻卓群临阵脱逃的痛处。

更阴险的是,他两次刻意将矛头,隐晦地引向了严听枫对面,那个坐在右侧首位、一直沉默寡言、仿佛毫无存在感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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